隔天傍晚,楊晞替洛蔚寧換了藥,洛蔚寧恢複了些精力,感覺身子骨躺累了,便讓楊晞扶她起來,靠著床而坐。
楊晞喂她喝粥的時候,帳簾外傳來李超廣的聲音,“寧哥!”
洛蔚寧聞聲,和楊晞互相看看,然後楊晞便喚了李超廣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洛蔚寧的聲音仍然虛弱,但較之昨日更加有力量。
李超廣見洛蔚寧還不能下床走動,變得擔憂,“寧哥,方才收到訊息,秦王明日一早就到了。”
洛蔚寧和楊晞又再互相看著,同樣憂慮了起來。
未等她們開口,李超廣就道:“寧哥傷口還沒癒合,我代你迎接秦王吧!若秦王責怪,都由卑職一力承擔。”
“不行。”洛蔚寧道,“別的時候可以,但這次絕對不行。”
她和秦揚領了兩萬多靖亂軍出征檀州,結果不僅將領被俘,還全軍覆沒。秦王必定勃然大怒,正等著她請罪。不親自迎接秦王,於情於理皆不合適。
楊晞深知事態嚴重,也不勸阻她,道:“傷口恢複得還不錯,明日勉強能下地,但不宜太久。我就是擔心秦王憤怒,不知會不會放過你?”
兩萬多人的軍隊,不是被俘虜就是犧牲,幾乎全都沒了。若秦王要嚴苛追究起來,洛蔚寧恐怕要被軍法斬首。
洛蔚寧沉重道:“我想,唯有想出攻取檀州之法,方能消解秦王的怒氣。”
“那你可想到了?”
“如今不知檀州城裡有多少敵軍,而且柳澈又計謀多端,就算秦王領五萬大軍到來,一時之間也難有勝算。”
楊晞卻道:“不,眼下局勢變了。阿寧,你想要的,時機已經來了。”
洛蔚寧疑惑地看向楊晞,一時沒明白她說的“她想要的”指的是什麼。
第二日,洛蔚寧在楊晞和李家兄弟等人的陪同下來到軍營幾裡地外迎接秦王,秦王果然怒火中燒,從見到洛蔚寧後就沒有過好臉色。
到了軍營,秦王升帳議事。洛蔚寧挺著軀幹,緩緩走到中間,單膝跪下來。她伏下身來,傷口彷彿被撕開了一般,她咬了咬後槽牙,強忍著疼痛。
“末將有罪,還請秦王殿下降罪!”
立在秦王斜後方的楊晞注視著洛蔚寧的每個動作,不禁露出擔憂的樣子。
秦王怒道:“降罪?兩萬多員禁軍,都是大周的精銳,就這樣在你們手裡全軍覆沒,十條命你都不夠賠!”
洛蔚寧自知有愧於部下有愧於朝廷,眼中含著淚光,任憑秦王責罵而不辯解一句。雖然兩萬多員禁軍,有兩萬人是在秦揚手裡丟的,但她帶出的五千人也幾乎都沒了,要是拿這點為自己辯解,不免五十步笑百步。況且她與秦揚同為出征檀州的將領,理應榮辱與共,若此刻趁秦揚被俘把罪責都推卸給他,必然會惹來秦王更大的惱怒。
有王敦安插進來的幕僚趁機倒打一把,裝作怒氣沖沖地道:“敗將既沒攻下城池,還令軍隊損失慘重,理應按軍法斬首!”
頓時,楊晞和李家兄弟的心也懸了起來,他們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又見那十來個幕僚、軍師,附議斬首洛蔚寧的佔了五六名,其餘的摸不準秦王的意思,皆不敢吭聲。
李超廣趕緊跪下來道:“殿下,洛將軍身負重傷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她已經盡力了,求殿下開恩,饒恕她!”
“你有什麼資格代她求情?”秦王怒斥。
李超靖也跪下道:“若非要一個交代,屬下願代洛將軍一死!”
李超廣又道:“屬下也願意,就以我們兄弟倆的性命代替洛將軍,給眾將士一個交代!”
秦王見李家兄弟誓死袒護洛蔚寧,又是勃然大怒,“砰”的一聲,揮手就把案上的酒杯甩在了地上。
“本王就算把你們仨都斬了又如何!”
霎時間,所有人都驚得垂手而立,齊聲道:“殿下息怒!”
洛蔚寧道:“是末將教導下屬不周,請殿下息怒。末將願戴罪立功,十日內收複檀州,求殿下饒恕性命!”
說著,她磕下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