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晞明顯聽出洛蔚寧因為拉扯了傷口,聲音異常痛苦吃力,身體也微微顫抖。看到此刻洛蔚寧的無助,她心裡就揪著痛。自己多想為她 說上一句話,但她身為禦醫,參與軍中事務是僭越,她要是出來求情,洛蔚寧就必死無疑了。
她如今只能祈禱,她昨夜跟洛蔚寧說的補救措施能說服秦王迴心轉意吧!
秦王看著洛蔚寧,眼裡充滿了輕視,“才剛打了敗仗,就敢口出狂言,你好大的膽子呀,洛蔚寧!”
“殿下,末將並非口出狂言,而是已經想好了計劃。”
聞言,秦王的臉色稍霽,“你有何計劃?”
洛蔚寧感到劇烈的痛感,傷口似乎快要裂開了。她又咬了咬牙,左手按著傷口挺起身來,看著秦王道:“招安!檀州已被圍困將近半月,其餘地方的匪軍自從桃州大敗後自顧不暇,已無力支援檀州。以我軍現在的兵力,只要再圍困一兩月就能收複。末將以為,佔據檀州的柳澈也是想到了這點,才扣押了秦將軍作籌碼。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順水推舟提出招安,好減少將士損失。再者,柳澈是個不可多得的軍師,若她能歸附,相信很快就能剿滅其餘匪軍!”
楊晞看到秦王思索的樣子,心裡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救回洛蔚寧那晚,她就料到等秦王一到,洛蔚寧免不了要被追究,不收複檀州,她難逃一死。她思考了一整夜,揣測柳澈俘虜秦揚的用意,最後想到招安才是對雙方都有利的計劃。
於柳澈而言,她被困檀州,將近窮途末路,與其撐下去城破身亡,不如扣押靖亂軍副帥當作招安的籌碼;而對於秦王來說,兩萬多名靖亂軍在一場戰爭中幾乎全部覆沒,副帥被俘虜,這等奇恥大辱傳回朝廷他也免不了受責難。要是能盡早招安收複檀州,減輕軍隊的損失,這件事還能瞞過去。
洛蔚寧又道:“末將與柳澈是舊識,有信心能說服她接受招安。”
秦王還再考慮,楊晞想到洛蔚寧下床將近一個時辰,眼見她痛得臉色慘白如紙,額上還滲出了汗珠,猜到她可能傷口裂開了,終於還是忍不住跪了下來。
“殿下,洛將軍還有重傷在身,再不下榻歇息,恐怕傷口要裂開了。”
秦王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攥了攥拳,想說什麼,但終究是忍住了,拂袖道:“退下吧!”
……
楊晞忙完公務的時候已是夜晚,她立刻去了洛蔚寧的營帳。一掀簾進去,就看到洛蔚寧穿著輕便的紅色短褐,坐在書案前,左手捂著傷口,右手提筆寫字。
李超廣站在旁邊無奈地看著她。
她心急地走到跟前,道:“你傷口今天流血了,怎麼又起來了?”
洛蔚寧從秦王帳中離開後,楊晞遣了暗香去看看她的傷口,從而得知她傷口裂開流了些血。
洛蔚寧雖然傷口剛開了口,但精神卻出奇的好,見到楊晞後立即展開笑顏,道:“巺子來了,跟你說個好訊息,方才秦王傳話,他同意招安柳澈了,命我給柳澈傳信。”
“叫阿廣寫就行了。”
李超廣為難道:“我也是這麼說的,可寧哥就是不肯!”
洛蔚寧笑道:“柳澈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聽別人說,有才的人都特別清高自重,就像孔明受劉備三顧茅廬才願下山。若想讓女孔明歸附,區區一封信,我又怎能讓他人代筆?”
楊晞聽了她說出這席話,感到頗為意外,露出了欣賞的笑容。她的阿寧雖然在打仗上謀略不深,但始終待人真誠,容易收服人心。她想,人無完人,洛蔚寧有一身好武藝,身邊又有忠心耿耿的下屬,如果再收複柳澈這個女孔明,那就足夠了!
她不再勸阻洛蔚寧寫信,站在旁邊默默看著,偶爾指點措辭。看著她把信裝進信封交給李超廣。當李超廣轉身出門之際,她悄然使了個眼色。
看過洛蔚寧的傷口,扶她上床入睡後楊晞才離開了營帳。
她剛走出營帳,看到李超廣背對營帳而立。他果然領悟了她的眼神,還在這裡等她。
“阿廣。”
“楊禦醫。”李超廣回過頭來。
楊晞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信,道:“這信,我隨你一起送吧?”
“啊?”李超廣吃了一驚,有點不明所以。
楊晞道:“我想在招安談判前,先見見柳澈!”
【??作者有話說】
“既然我願意為你生,便也能願意為你死!”嘖,寧崽真是受傷了還那麼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