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流道:“本來想等堂主到暗府再告知,但又怕事態緊急,我們只好潛入將軍府,還望堂主恕罪。”
楊晞裝模作樣地看了一下就擱下信,唇畔早已揚起,和洛蔚寧心照不宣地微笑了一下。
她轉而問枕流漱石,“這是我父親的命令,明明囑咐瞞著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枕流漱石低著頭,猶豫了一會,枕流道:“我們不忍瞞著堂主。”
漱石道:“我們跟隨堂主做事將近十年,堂主一直都很照顧我們,堂主於我們,既是主上,又是朋友,王爺底下人手眾多,但堂主只有我們了,實在不忍背叛!”
“堂主,既然王爺的命令下來了,我們快想個辦法交代吧!”
看著兩個下屬忠誠又著急的樣子,楊晞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漫上了一層水霧,心坎像淌過一股暖流。枕流漱石平日看起來像鐵一般冰冷,以為只會領命行事。沒想到他們鐵血忠義,像暗香一樣對自己忠心不二,連她父親的命令也敢違背。
隨後,楊晞就把自己模仿向從天筆跡給他們送信一事一一述說,枕流和漱石聽後先是難以相信,很快又揣測到楊晞的心思,明白到是時候在堂主與王爺之間做抉擇了。
兩人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屬下願永遠效忠堂主!”
楊晞道:“既然如此,有件事我們就放心交給你們做了。”
“請堂主吩咐。”
於是楊晞安排他們分別跟在向從天和吳煥身邊,留意他們這幾日與何人會面,把行蹤都告訴她。枕流漱石明知向從天勢力眾多,暗府大多數人也效忠於他,暴露行蹤後他們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但依然毫不猶豫地領下了任務。
枕流漱石走後,楊晞的神色變得格外凝重。洛蔚寧握著她擱在幾案上的手,寬慰道:“這世間還是有忠義之士,枕流漱石選擇了你,巺子該高興才對。”
“是該高興!可我想到和父親走到這一步心裡就不好受。”
“巺子,別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你想想,與其一直猜忌,不如盡快弄清楚。一旦確定你父親真心扶立魏王,豈不是更放心了?”
楊晞看著她微笑道:“阿寧說得沒錯。”
皇子朝堂對答的日子即將來臨,那夜洛蔚寧和楊晞坐在後院的竹亭下談論著此事,突然聽見屋頂上傳來腳踏屋瓦的聲音,兩人驀地回頭看,就見枕流一襲黑衣,從屋頂飛了下來,來到楊晞面前揖道:“屬下參見堂主。”
“不用多禮,我父親那邊有何異動?”
枕流這幾日一直潛伏在向從天周圍,看著他每日只在大內和王府兩點裡轉,直到今夜才去了不同的地方。
“王爺今夜去聽風館了。”
聽風館,楊晞知道那是汴京外城一處巷子裡的茶館,“和誰見面了?”
“看那人身形,屬下覺得是魏王殿下。”
聽罷,洛蔚寧和楊晞都閃現了驚詫。
“可有聽到他們談什麼?”
枕流道:“屬下擔心暴露行蹤,故而沒敢靠近。王爺和魏王殿下會面大約半個時辰,看到王爺離開茶館後,屬下就第一時間趕來見堂主了。”
楊晞曾叮囑枕流漱石以謹慎為重,所以枕流沒敢靠近探聽向從天和魏王談話內容,她也沒有去苛責,畢竟暴露了行蹤,她和向從天將會連表面的和睦也做不到,父女走向互相猜忌,枕流漱石更是連性命也保不住。
枕流退下後,兩人仍然坐在竹亭下思索。
“明日諸位皇子就要在朝堂上一較高下,這個時候父親和魏王殿下見面,想必是為了此事吧。或許,我們真的誤會父親了。”楊晞道。
向從天與魏王在這個時候見面,必然是為了應對明日早朝的朝堂對答,若向從天無心擁立魏王,那何必冒著被皇城司發現的危險 與魏王見面?想到這點,洛蔚寧心裡就負疚了起來。或許魏王想在國本之爭中勝出,就是需要向從天的野心和狠厲。不是向從天有一己私利,是自己真的太把夢境當真而對他有失偏頗了。
“巺子,對不起。”
楊晞安慰道:“阿寧,不要這麼說,你心裡有懷疑及時說出來也沒錯。疑慮消除了,對你我和父親都是好的。”她轉而又好奇道,“就不知父親替魏王殿下出了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