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靖大喝,並一鞭子打在洛蔚寧坐騎的屁股上,白馬吃痛,飛速狂奔起來。
洛蔚寧被喚醒,明白到如今不是仁慈的時候,經過兩輪埋伏,他們所有人將要性命不保。自己身為將軍,是部下的支柱,不能先倒下了。
他們必須盡快趕到最近的山上拉開發焰筒,這樣方能讓柳澈看到趕過來救援。
然而洛蔚寧萬萬沒料到,就在他們被秦揚圍攻絞殺的同時,柳澈率領女營在半路上遭遇了順軍的埋伏。
洛蔚寧領兵走的是官道,經過離原路各大重城,而柳澈和部下走的是村鎮小路,兩邊幾乎都是山丘。有細作留下麥稈指引,慕容清知曉了她們的路徑,便領著士兵攀山越嶺,走在了她們的前頭。
黃昏之時,柳澈率眾走到一段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路上,突然聽到雜沓的腳步聲,回過神來的時候,前後左右幾面都被順軍包圍了。
“籲……”
孟樾趕忙勒緊馬韁,整支隊伍驟然停下。馬車裡的柳澈毫無準備,啊的一聲,往前一個趔趄。她剛坐穩,就聽見外面士兵抽刀出鞘的聲音。
“什麼事了?”
柳澈親自掀開了車簾,剛好看到一名女子策馬從敵軍閃開的一條通道中行來,女子身著幹練的黑色窄袖衣裳,半邊衣襟鑲了銅甲片,雙臂亦有銅甲護腕。頭上黑發編了辮子,看發型、衣著就知道是胡人,甚至有些眼熟。
定睛看了看,柳澈才認出那是順國公主慕容清。
慕容清臉上露出一抹輕笑,道:“柳軍師別來無恙,可還認得在下?”
柳澈明知自己落入敵人的包圍,對敵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傲然。
“認得,這不是當日在通天谷茍且偷生,狼狽逃竄的三公主嗎?”
果然,慕容清聽後笑容有一瞬間僵了,但她今日不是來跟柳澈鬥嘴的,於是神色恢複了平靜,甚至帶著些許客氣。
“當日落入柳軍師的圈套,今日柳軍師被我圍困,咱們也算扯平了。”
“你想幹什麼,想打就開打!”
“我想我們沒必要開打。”
柳澈倏然從馬車出來,站在車板上環視了一圈,看著對方的兵力如同螞蟻一般黑壓壓地包圍在四面,都是又高又壯的大塊頭,士兵的體格和數量之懸殊,縱使她能呼風喚雨也難改戰局。她們於對方來說,猶如甕中之鼈。
心一沉,傲然的氣勢瞬間消失了大半,但依然逞強,“說吧,要什麼條件才願意退兵?”
慕容清道:“本公主以女兒之身領兵打仗,可見我們順國不似你們大周看輕女子。我們立國之初,求賢若渴,像柳軍師這樣的人才,戰死沙場該多可惜。”
“哼,說了半天原來是勸降!”
“若柳軍師不計前嫌,帶領女營歸附順國,我定當施以厚禮,朝堂上保證有柳軍師的一席之地,不似你在南朝,名不正言不順的,處處受制於男人。”
柳澈心想,待遇確實比待在大周好,而且慕容清以公主的身份領兵南下,可見她丟擲的誘降條件有切實之處,不過並沒不代表她動搖了。
“不好意思,三公主來晚一步了。我柳澈雖為一介女子,但也講誠信和忠義,既然立誓效忠洛蔚寧,就是寧死也不能變節。”
“好吧,既然柳軍師要忠義,那我就成全你吧!”
慕容清話音剛落,順軍弓箭手走了上前,彎弓搭箭、蓄勢待發。
在女營最後面糧車上坐著的葉白見狀,急忙跑到柳澈面前,勸道:“軍師,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的,若不歸降,姐妹們都得死!”
聽罷,無論是柳澈、孟樾還是其餘女兵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葉白。
“葉白,我們是大周的人,怎麼能投降敵人幫著傷害自己的老百姓?”柳澈道。
孟樾也道:“沒錯,葉白,男兒能戰死沙場,我們女子卻投降,豈不是給天下女子都潑了髒水,日後還怎麼有女子的立足之地?”
葉白氣性重,立即反駁,“你以為我們女子血染沙場,大周的男人就會對天下女子另眼相看嗎?他們不會,柳軍師依然不能入朝為官!”
此言說中了所有女兵乃至柳澈的心坎裡,所有人都沉默了。或許在男人的世道,女人就沒有故國可言。
葉白又對柳澈道:“軍師,三公主同為女子,在順國也有爭奪江山的權力,她需要你,不會虧待我們的!”
柳澈忽然感覺葉白稱呼慕容清“三公主”的語氣之親近,還能站在慕容清的角度思考利弊,不禁心房一顫,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
“不對!”柳澈看著慕容清,“你是如何知道我們走此路的?還有,為何寧願追我們也不去追禁軍大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