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高黨重要的黨羽安順天、王麒都已下獄,待安順天供出幕後指使,那便能扳倒高太師和王縣公,秦王失去了背後支柱,太子之位必然是魏王的,聯合魏王鏟除剩下的張照等奸黨,坐穩太子之位,複仇一事就算完成了。
按照現在的情形,相信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能接受洛蔚寧的心意?與其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自己只能躲在背後默默難過,不如順從本心?
一番思考衡量後,楊晞忽然豁然開朗地露出淺笑。說到底是她傷了洛蔚寧的心,等下次見面,她一定要主動解釋解釋。
且說洛蔚寧那邊,她好不容易才開始新春休沐,首先便用了大朝會上官家賞賜的銀兩,帶著奶奶和妹妹到汴京內城湊熱鬧,去酒樓美美地吃了一頓,給她們添置了許多物品,然後買了一壇醇香的桂花釀和一堆餅子。
一家人圍著庭院的石桌,吃著餅,品著桂花釀,聊著天,其樂融融的。
奶奶最愛喝桂花釀,小時候每年新歲,她都會花種地賣糧食的積蓄買上一壺,並給她們姐妹倆買餅吃,坐在農宅庭院裡,給她們講年輕時候在山寨裡有趣的故事,年複一年,這便成了她們家新歲的傳統。
洛蔚寧傾起酒壺,給奶奶斟了一杯酒,並扳開一塊松軟的大餅遞給奶奶,笑道:“來,奶奶你牙齒不好,吃這個軟餅。”
“好,好!”奶奶布滿皺紋的臉堆起慈祥的笑,眼底卻難掩惆悵的神色。
洛寶寶咬著芝麻薄餅,發出清脆的咔咔聲,最先察覺了奶奶的異常,道:“奶奶你怎麼了,看起來有心事似的。”
聞言,洛蔚寧也緊張地看向奶奶。
奶奶喝下一口桂花釀,擱下酒杯,嘆了口氣,道:“沒什麼,只是想到阿寧入軍才一年就升遷了營長,心中難免不安,她終究是個女兒身。”
洛蔚寧也擔憂了起來,“奶奶說得是。這次官家親自冊封,等回到軍營,就會有更多的眼睛注視著,確實不算好事。”
“奶奶活了六十多年,見過太多浮浮沉沉。沒有誰的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能永葆一輩子的,切莫貪戀一時功名,及時抽身才是最好的儲存之道。如果有機會,你跟那堂主談談,盡早離開軍營,什麼黃金,我們都可以不要。”
洛蔚寧想了想,道:“奶奶放心吧,阿寧會想辦法的。”
洛寶寶左右瞧瞧,本來喜慶熱鬧的氣氛竟變得如此沉重,便嘻嘻笑了兩聲,起身給一家人又斟滿了酒,說:“哎呀,奶奶,阿寧離開軍營是遲早的,可現在她晉升營長,就別總想著不吉利的,我們一家人自當為她高興才對!李太白有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為我們阿寧升遷痛飲一杯!”
寶寶首先端起酒杯敬酒,洛奶奶和洛蔚寧不好辜負她一番美意,也端起酒杯,一家人暢快淋漓地喝了一場。
酒入愁腸,洛蔚寧原以為所有煩惱都拋諸腦後,卻在散場後,仍獨個兒坐在院子裡,陷入了相思之苦。
“在想什麼了?”洛寶寶忽然來到她身邊坐下。
洛蔚寧看了她一眼,沒精打採的,“沒什麼。”
“在想奶奶的話嗎?”洛寶寶手肘撐在幹淨明亮的石桌上,雙手託著腮,認真說:“自從你入軍後,奶奶總是很擔心你,只不過她嘴上不大說而已。”
洛蔚寧抬眼望向夜空的一輪暗月,百感交集。為什麼她們這些窮人活在世上如此艱難,要麼窮得飯也吃不上,藥也買不起。要麼鋌而走險換來功名利祿,讓家裡人整日提心吊膽的。
“對了,你找到巺子沒有?”洛寶寶忽然轉了話鋒。
聽到“巺子”的名字,洛蔚寧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下,痛得渾身不適,頹然道:“找到了,就是開為善堂的楊醫官。”
洛寶寶先是怔愣,然後出乎意料地笑了,竟有這麼巧的事!小時候楊醫官贈玉解決她們一家的燃眉之急,長大後還救了奶奶,和她們家緣分可謂不淺,真是個救星!
不過她倒沒因為巺子是楊醫官就忘了自己找洛蔚寧的目的,恢複了認真臉,“既然找到了,那便盡快相認,把東西還給人家並好好答謝,然後離開軍營。”
洛蔚寧思索了起來,寶寶說的不無道理。看著巺子和盛榕和好後,每一日都是煎熬,唯有離開軍營離開汴京了。眼下安順天被捕,等他供出王縣公和高太師,他們一倒臺,堂主也會放她離開。
就這樣吧,盡快把東西歸還巺子,然後離開,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作者有話說】
王縣公奸笑臉):盼著我倒臺,你們還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