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淩祁望著他，液艙中的人也睜開了眼，靜靜凝望他。

剛才見到的一切似乎就是這扇門的鑰匙。房間在開啟之初，對林淩祁進行了一個完整的記憶掃描。

液艙中的機體是誰？

林淩祁將槍別在腰間，緩慢走近，每一步都很小心。

他幾乎是在心中祈禱，哪怕知道不可能，他也抱有一絲僥幸。

液艙中的仿生人蹲下身體，林淩祁看見他將將過肩的發絲、光潔的後頸，以及耳廓之後不那麼顯眼的一行小字。

vsd302

是達勒留給他的那具仿生體。

這個機體能夠自主行動，溝通。

還有一個林淩祁不願意麵對的可能，這個仿生人可能存在自我意識。

林淩祁站在液艙外，靜靜注視了許久，直到他身上的一罐氧氣幾乎耗盡。

他把氣管叼在嘴裡，一手掄起粒子槍長而重的槍柄。手起槍落，輕易擊碎了液艙玻璃。

液體混合著碎玻璃，與一個人一同墜落，灑向引力的懷抱。

一身濕的仿生人像是剛剛剝離羊水，他睜開眼睛，發絲像胎膜，貼在他的面板上。

林淩祁伸手接了一下，尖利的玻璃碎片劃開衣料，在他面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痕。

血還沒來得及流出，傷口就已癒合。

林淩祁輕嘶一聲，他感覺到了疼，偏頭去瞧時，面板上卻連紅印都沒有了。

有些奇怪。

愣神之際，仿生人像害怕似的，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有沒有名字？”林淩祁問。

“vsd302。”仿生人回答。

“名字，不是編號。”

“……”

“溫徹。”

林淩祁罵了句髒話。

他一手掐住仿生人下巴，逼迫對方直視自己。然而在那雙藍色的眼睛中，林淩祁只能看見茫然。

vsd302，它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如當初的溫徹。

“你不是他，你是你自己。達勒連資料庫都沒裝給你嗎？”

林淩祁望著他，直到仿生人搖了頭。

“沒有。”仿生人說，“我本該連語言模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