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真的。

這一刻林淩祁對自己有些心寒，他發現他第一時間想得居然是真假，而不是怎麼能不讓溫徹繼續難過。

他也害怕了？

下一瞬，一隻小小的鐵鏢紮入機器人頸後，一陣電流閃過，整座機體倒在林淩祁懷中，沒了動靜。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跟我走。”

那是一個從頭到腳包裹嚴實，只露出一雙藍色眼睛的人。

藍色眼睛在帝國很常見。這是某種精神力強化的標識，或許是當初不死鳥引領出的風潮，至少這些天林淩祁見到的人、看見的畫，很多都帶著一雙藍眼睛。

林淩祁跟上了他。

溫徹斯特宅邸盤根錯節的內部結構，連林淩祁都沒能一下摸透，這人卻十分熟悉。潛行幾分鐘後，林淩祁終於意識到，這個人要帶他去地下。

溫徹斯特宅邸地下，有著那架名為哈迪斯的機甲。缺失核心，連身為大公的不死鳥克隆體都對他沒有辦法。

這個人能有什麼辦法？

又或者說，這個人和哈迪斯有什麼關系？

對方一言不發地前行，林淩祁跟在他身後，像在走一條沒有回程的路。他預感此時此刻對他來說或許是特別的，但究竟是為什麼，他不知道。

只是一種預感。

或許這樣的時刻，他過去也經歷過。

大門開啟，一架機甲安靜站在場中，直至林淩祁抬頭，眼窗忽然亮起了燈。

高大的機甲逐漸跪伏，伸出手，停在二人面前。

“你要留在這裡嗎？”藍眼睛說，“還是我帶你走？”

“走。”林淩祁毫不猶豫。

兩人躍入機甲之中。第一眼看見機甲核心幻化出的擬態時，林淩祁有些意外。哈迪斯與他想象中的形象並不太一樣。

他比唯更像溫徹，只不過他的一頭長發盡是黑色，臉上的表情還略帶嘲諷。

“又見面了，老朋友。”哈迪斯說，“這次是來做什麼的？當人質？”

林淩祁笑：“算是吧。”

他這個反應讓哈迪斯愣了一下，收斂起原先的嘲笑，認真說：“你變了很多。”

“走吧。”藍眼睛插話。

哈迪斯應了一聲，機甲起身，徑直擊碎了向外開啟機甲通路的按鈕。

建築中石門移動的聲音震耳欲聾，藍眼睛坐在眼窗邊，纖長的手指輕輕觸碰玻璃。

那雙手上有傷，林淩祁看不太清。

一切都比林淩祁想象的更加輕松，他們居然真的就這樣逃了出來，在那位溫徹斯特大公眼皮子底下，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或伏擊。

機甲向著無限深空中開進，藍眼睛取下面罩，出現在林淩祁眼前的，是一副平平無奇的人類面孔。

如果人類樣貌存在一個均值的話，均值大概就長他這樣。林淩祁留意到他臉頰上細小的雀斑，白皙的面板上略帶血絲，是在劇烈運動中血管迸裂留下的。

沒有傷，沒有言語，沒有一個眼神。

“哈迪斯？”林淩祁試著呼喚。

“我在。”機甲說，“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