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星,你怎麼了?”齊漫姝不再理會與宋姿緲的爭吵,快步走到祝星亦身邊詢問,“你困了嗎?”
沙發上的祝星亦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呆滯地望著前方。
等齊漫姝又 焦急地追問了兩句,她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撐著身子坐直,努力睜大滿是疲乏的雙眼,微微彎腰,伸手拿過一罐啤酒,手指有些顫抖地開啟。
“次”的一聲輕響,她仰頭便將啤酒往嘴裡灌,啤酒在喉嚨裡咕嚕嚕地流動,她皺著眉像是在忍受著什麼,隨後晃了晃手腕,只剩一半酒水在罐子裡碰撞,她啞著嗓子說道:“來,走一個。”
齊漫姝看她這副不太不對勁的樣子,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默默去開了一罐啤酒。
剛要和祝星亦碰杯,宋姿緲搶先一步伸出手用力碰了下祝星亦的罐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宋姿緲看齊漫姝疑惑的神情,哼了一聲,“怎麼,我都給她轉 1000 多塊錢了,我不能跟她碰這個杯?她這麼金貴?”
齊漫姝不滿地嘁了一聲,隨後三人的罐子碰在一起,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冰涼的啤酒液體順著喉嚨滑下,祝星亦感覺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那股冰冷暫時驅散了一些內心的混沌。
林芮佳她們正拿著話筒盡情地唱歌,歌聲此起彼伏,時不時有人興奮地喊祝星亦過去唱,她只是微微抬起手,無力地擺了擺,拒絕了邀請。
齊漫姝還在她耳邊和宋姿緲繼續吵吵鬧鬧,互不相讓。這時,夏詩晴剝了一個橙子,掰開一半遞給她,“星星姐,來吃橙子。”
祝星亦機械地接過,輕聲說了句謝謝,把橙子填嘴裡,橙子的香甜在味蕾上散開。
彩色的光影下,她覺得她們每個人都是漂亮的蝴蝶。扇動翅膀還是靜立在花朵上,都是漂亮的蝴蝶。
每個人都想做漂亮的、耀眼的人。
她也想要她們更好,更耀眼。
但是人越貪心越什麼都得不到。
“嗯?大星你說啥?”齊漫姝似乎聽到祝星亦說了些什麼,但嘈雜的環境讓她沒聽清。
“我說,謝謝你們陪我過生日。”祝星亦提高了音量,她坐直身子再次開啟一罐酒,仰頭喝下一大口。
酒水入喉,涼意瞬間在體內炸開,一陣頭疼如細密的針緩緩刺入太陽穴,她皺起了眉,又笑著喃喃:“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麓城的冬天總是特別冷,不南不北的地方又臨海,室外的濕冷湧著潮氣往人骨子裡鑽,恨不得把人剜掉一塊肉才罷休。
走出ktv時外面下了小雨,聽說半夜會有雨夾雪。
祝星亦想念前兩天天氣好的時候,晚上還能去麓湖那邊散步。
跟齊漫姝她們告別後,shiny five五人相繼回藝域公寓。
祝星亦沒怎麼說話,一問便說是累了。出了電梯和她們打了招呼便回屋子裡,燈光沒開,她靠著門緩緩坐在地上。
細細碎碎的光從陽臺的落地窗處照到地板上,從一排排多肉的窗臺到疲憊的腳尖,從烏漆麻黑的天空到黯淡的眼睛。
麓城的夜是巨大的寫字臺,有人寫麓洺江的兩岸是夢開始的地方,有人寫我在麓城吃不飽飯快餓死了。
祝星亦不知道自己會寫什麼,她覺得她什麼都想寫,比如剛來麓城時被一線城市的繁華震驚到了,夜晚的麓洺江美麗到讓她失語,穿搭精緻的人們讓土裡土氣的她有些羞於抬頭。
那時她還是單純的小孩,做著大大小小不切實際的夢。直到她讓夢成真,迎著彩花和冠軍的鬥篷跳進她渴望的圈子,至此她成為偌大魚缸的一尾魚,小心謹慎地仰頭吃下魚食。
後來,後來她變了。
她不清醒又清醒著接受惡魔給她的饋贈,每個關節都釘著釘子的她被綁上鮮豔的蝴蝶結成了市場和商人最有價值的産品。
她迷失在閃亮、美麗的包裝紙裡,也漸漸因為被捆住手腳而失去了自主活動的能力。
直到她死了,直到她重生了。
她篤定自己一定可以重新改變些東西,但她慢慢明白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是相對公平著。
不是所有人重生都可以改變什麼,有的人只是在一條路上一直犯錯,這種人是蠢人,比如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