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彥直言:“我激勵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對我來說好處無限大,不是麼?反正你對家裡安排給你的事情從來都不感興趣,你去做你的事情了,家中總是出於同情願意多給你的那一份,不就是我的了?”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分配不均’,”薄嶼散漫一笑,心下卻是輕鬆了很多,“早這麼說不就行了,我讓他們都給你?”
那輛黑色賓利車燈明滅,像是把他們這方的交談也聽了去。
薄嶼瞥見了薄彥車載螢幕上的時間,準備下車:“我打你電話叫你來,本來是想問問你情況,現在看來應該也不用了,我先走了。”
也許是今夜莫名開啟了話匣子。
薄彥和他下來:“不去媽那兒待會兒?”
“我怕又氣到她,”薄嶼頓了一下,說,“她最近應該身體剛好?早點回去才是。”
“你還知道你氣人啊?”
薄彥莫名覺得,他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
薄嶼聳了聳肩,笑,“黎霧還在家裡等我。等媽心情好點了,我打給她。當然不接電話另算。”
“我好像有一些喜歡黎霧。”薄彥忽然說。
薄嶼雙手插兜,抬起的步子又落了下來。
比起剛才耐心的好脾氣,聽了半天薄彥的“數落”,他此時的眸光忽然沉了下來。
“所以呢?”薄嶼問。
薄彥頓了頓,說:“你現在應該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分船廠在這兒,我們和黎霧的公司接下來有一些合作,你要願意,去掛個名倒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不是剛還怕我跟你爭家産嗎,”薄嶼笑,“現在就開始為我考慮了?你也知道我沒興趣。”
薄彥微微蹙眉:“我到底是你哥,不希望你太落魄……”
薄嶼打斷他,接著自己的話說:“你剛才說你好像有一些喜歡她?那很不湊巧,我特別喜歡她。”
“……”
薄彥吊兒郎當地走向原淨莉的那輛黑色賓利,他敲了敲車窗戶,像是在和車內的人打招呼。原淨莉立刻把窗戶降下來,焦急地和他聊著什麼。
也不知薄嶼說了些什麼,她的情緒便立刻被安撫下來。
家裡的每個人都在意薄嶼。
薄彥的手機響了,是“薄嶼”打來。
對面是黎霧:“薄總,你見到薄嶼了嗎?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還是叫薄總啊,薄彥徹底失笑,但他好像從不會因為強調給她的事情,她屢次犯這樣的“錯誤”生氣,他只是淡聲地說:“我們剛見過面。”
“……啊,”她輕嘆,有些窘迫,“你們還在一起嗎,能讓他接一下電話嗎?”
薄嶼還在和原淨莉說著什麼,距離不遠。
薄彥卻說:“他已經走了。”
“回家了嗎?”
“嗯。”
“那好,謝謝……薄總。”
薄彥看著放在副駕駛上的白色紙袋,裡面裝著一臺新手機,他打算送給她的。但薄嶼剛在他車上坐了許久,他也故意沒有提到這件事。他還是想親手送給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實在要說,他很久都沒有過什麼戀愛體驗了。
生活裡接觸到的稍有好感的異性,要麼成了工作之餘解決互相需求的“朋友”,要麼就是因為彼此太忙,熱情還未濃烈,就迅速淡去。
天真。
他又一次想到這個詞,曾經他用在了她的身上,同她講了一些無所謂的無聊的大道理。
他想到了下午的見面。
隔了幾個月再見到她,不知為什麼,每次在她身上,總有一些說不出的驚喜。她身上表現出的,似乎不僅僅是他在混沌複雜的人際關系和繁忙生活之外的所謂天真。
下午他從長維離開,原本她正在工位頭敲鍵盤,趁他最後一刻向她回頭,她也站了起來,笑容總是純真燦爛,小心翼翼地對他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