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這幾日裡,入城的流民又多了起來。
大楚朝堂動盪不安,前線兩位都統為了儲存自己的戰力不敢硬拼,廣陽安平兩郡讓北虞打的只剩下一兩分的土地,可送往朝廷卻只是零星捷報。
前些日子朝廷派去催促督戰的蘇尚書,也被廣陽軍的都統應付在了相對安全一些的地方,給他看了幾輪半真不假的戰事,再加上蘇尚書怕自己在兩位皇子承襲的大事上失了先機,急著回連州覆命,大楚朝堂便也連最容易獲得真實戰報的機會也失去了。
因此,朝堂之上絕大多數的王公貴胄甚至還不知道真實情況,以為只是且戰且退,還能再堅持個把月,來得及等朝廷安穩了再做定奪。
幾個透過自己的訊息渠道知道些實情的,也為著種種思量顧慮,按下不與他人說。
相比之下,梁州軍反而因為入城的流民,對如今境況瞭如指掌。
但如此巨量的流民,無論是城牆下頭還是原本的楊府,都已經承受不住了。且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前來潼城的流民只會多,不會少。
關於流民,潼城如今倒不是銀錢上的問題,楊萬堂留下來的家財和各大族“自己”送上門來的見面禮,完全可以輕鬆支撐這些支出。
只不過流民總要有些事情做,換來銀錢才沒有後患,否則眼下之難雖可解,但長久下去,必定還會有更大的困境。
如今,城牆下面一塊磚,兩個搬已然完全不費力,可十個人一起搬就有些過分了。
都沒地方下手。
偏偏這個時候,南楚朝廷送了馬匹兵器過來。也算是解了溫故的燃眉之急。
梁州軍原本穩妥行事,不敢徵召兵馬,如此恰好有了由頭。
上一次沒有這些對劉著的嘉獎,溫故不知道南楚朝堂之中這兩次到底有什麼不同,但自己搶李尋回潼城的舉動,肯定牽扯改變了不少人原本的謀劃。
唐明顯來與不來暫且不說,流民之事,既然有了條件,還是要早做準備為好。
溫故叫上文良周通著手籌劃安排,從流民裡面開始選些合適的,召入軍中。
但梁州軍的身份不便暴露,若將流民編入其中,日夜訓練同吃同住,難免會露出端倪。
乾脆就用守城軍的底子,新編一支潼城軍,對外仍稱潼城守軍。
頭兩日收的人還算多,可自第三日開始,應召的人卻越來越少,到了第五日,甚至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兩個人了。
一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是之前還安安靜靜的大族們,突然出來搶人了。給的銀錢甚至要比守城軍的餉銀還要多三成。
不必說,定又是鄭統他們在打些什麼新的算盤。
溫故倒也沒說別的,乾脆就在不失居中設宴,請這些老爺們過府一敘,好好感謝一下他們在過所一事中的明理重義。
梁州軍的降將周通和太守的主簿李尋親自去下了帖子,想來的不想來的老爺們,此時都其樂融融地圍坐在桌前,同敬溫故第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