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跟我無關我懶得浪費時間!”
“嘿我說你這人有意思腦袋裡塞榆木了還是怎麼著爺說不行就是不行聽不懂啊你?!”
“我沒空跟你理論聯系實際計劃書你到底看不看!”
“滾蛋!”
接著是一聲沉悶的重擊聲,而後兩人似乎都沉默了。
“朋友,我說真的不懂你還在死犟什麼。”秦薊陽的聲音,語氣溫和了些,聽上去好像無可奈何。“從上到下都審過了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以前這麼犟現在還是這麼犟。”
“你牽的頭。”徐望申說。
又是一陣沉默,秦薊陽先開了口,聲如驚雷,勢如破竹。
“那你為什麼不去死?!”他高聲說,“這件事永遠沒有妥協的餘地!你要麼閉嘴!”他的聲音又輕了下來。
“要麼滾。”
接著不再是沉默了,辦公室裡旁聽的人連呼吸聲都壓抑著,寂靜如潮水般的鋪開。
五分鐘之後,徐望申推門而出。他的表情並無異樣,只是臉上少了些血色。“碰”的一聲,他重重摔上了門,而後淡漠地將手中的一疊檔案輕輕扔進了角落裡的碎紙機。
然後他走了,一言不發。
這是每個季度的例會,會有33個省一併出席。秦薊陽望著其他各省一一落座,皺了皺眉頭。沒有人相互打招呼,也沒有人談笑,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身著黑衣,就連藏、蒙這樣的省區也以黑色正裝出席,感覺就像是華爾街大銀行家們的聚會。他們的領口無一不紮著白色的領帶或者飾巾,感覺又從談論割據新的領域的會議變成了葬禮,他們前來送葬。
秦薊陽垂目瞧了一眼自己,還是一貫的赭紅色唐裝,在一幹的黑色中格外顯眼。
他環視了四周一圈,皺著眉問:“滬呢?”
所有人都已經到齊,唯獨缺了上海。
“是不是路上堵車了?打電話催一下。”秦薊陽的語氣聽上去有幾分不滿。突然,他又說:“渝,你坐錯位置了。”
坐在他的左右兩側應當是滬和津的,可現在渝卻坐在了別人的位置上。
他的眉頭鎖得又深了些。
津和渝面面相覷,但還是沒有人說話。
眾人都沉默了一會,皖突然起身離席,將一份檔案放在秦薊陽手邊。同時蘇開啟了投影儀,而後一張地圖出現在素白色的投影幕上。
秦薊陽轉過身去看著那張地圖,所有人都看著那張新的地圖,過了許久,秦薊陽才緩緩地轉過身來,垂眸沉默了一會,表情平淡。
“我知道了,現在散會。”
他一個人坐在空蕩的會議室裡,閉上了眼睛。
“送一瓶酒來。”他說,“1998年的巴黎之花美麗時光。”
漫天的雨水落下,徐望申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腳下踩著法國梧桐殘破的葉子。他沒有撐傘,細線般的雨水密密麻麻地像針一樣穿過了他的衣衫將他的全身上下淋了個透,濕透的襯衣皺巴巴的緊貼著他的身體,白汽隨著他的呼吸消失在四周的白霧中,街邊的櫥窗玻璃上映著他有些狼狽的身影。
徐望申拐進了那個巷子,那幢居民樓樓梯口上吊著一盞搖晃的孤燈。他繼續往前行走,傳說漆黑的小巷,小巷的盡頭有一束直直射向黑暗的光,光芒裡有一個執傘的黑影。
秦薊陽撐著傘,站在光和雨幕中。
徐望申又做了那個夢,夢裡的一切都靜默無聲,唯有一場彌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