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而言,認準一條路,便是眼前唯一的選擇,一直走到黑,他也不會後悔。就像當初選擇去北庭,還有義無反顧地在圍剿小重山那天,跑回來。
昭然從懷裡掏出幾張紙遞給聞啟。
“什麼東西?”
“自己不會看啊?”昭然斜了他一眼,“符上面的字我都寫好了,你可抓緊時間學學認字吧,這樣子,說出去,我都嫌丟臉。”
“我不嫌。”聞啟笑著塞進自己兜裡,攬過昭然,“我倆,一個人丟臉就行了,我不嫌丟臉。在戰場上靠真刀真槍,學這些繡花枕頭,沒一點用。”
昭然嘖了一聲,正要往前走,忽然感覺手在顫抖,她皺了皺眉,轉頭又問:“你又怎麼了?”
“你們倆打情罵俏能不能先考慮一下我的生死。”大膽眼看著越來越虛,“給可憐的鬼找把傘吧,這該死的太陽,照得我要魂飛魄散了。”
“去那邊。”聞啟和昭然有些慚愧,兩人的手疊在一起,搭成涼棚,替他勉強擋住點太陽,帶著大膽往樹林邊的陰影裡走。
這邊沒什麼人,安靜得多。
但陰影處往來的,就多不是人了。
昭然逮住一個滿臉愁容的生魂,感覺像是當地人,打算問問哪裡有賣傘的。
只餵了聲,那生魂一臉愁容凝固在臉上,在昭然面前晃了晃手。
“我看得見你。”昭然笑嘻嘻道。
“我也!”聞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加入。
那生魂臉上一陣青黃白綠交替,忽然捂著□□和胸口,失了魂一樣飛奔而去。
昭然盯著他身後一溜煙:“我說的是看得見他,不是能看穿看透他的衣服吧?”
聞啟點頭:“可能是沒見過世面,換一個。”
正當兩人準備換個目標,頭頂的樹葉唰唰地響了兩聲。
然後,一具男屍倒吊著落在兩人面前。十五六歲的身體,面色蒼白,嘴裡發出惡臭,眼睛微睜,似在打量他們。
繩子彈性不錯,昭然和聞啟的眼神還跟著他彈了兩彈。
“唉!”兩人同時一聲嘆息。
昭然伸手一張符貼在那屍體正中心,擋住有些不忍直視的蒼白麵孔。
聞啟一伸手,丟出去一片樹葉,竟鋒利如刃,將吊著屍體的繩子給齊齊截斷。
“嚯,身手不錯。”昭然贊道。
聞啟笑著挑了挑眉。
兩人行雲流水,彼此默契的動作,不到一瞬間便配合著完成。
聞啟還順帶把大膽快掉到地上的下巴給抬了回去。
“見笑了,兄弟。”
而他由於過於驚嚇,嗓子像丟在了路上,一點聲音發不出來。
半晌才有嚶嚶的細聲,幽幽從他喉底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