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青蛇告訴她的,在錦官城外禦敵的時候,漫天硝煙,黑雲壓城。她有時候好像看不清前路了,又黑又長,通往看不見的地方。
青蛇說:“慢點兒走,再長的路,也就沒那麼難走了。”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既然這一程已經結束,不如瀟灑些離開。這便是昭然存在的意義。
眾人目送完男孩後,忽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小姑娘的目光也朝著他的背影。
而且剛才似乎還搭話了……
“你也看得見他?”昭然指著前方問。
小女孩把她的手對準了,點點頭。
這年頭,昭然已經不是那個萬裡挑一天賦異稟的奇人了嗎?滿大街都是能人異士的樣子?
雖然對自己這個本事常有抱怨,但她現在對於自己泯然眾人的現狀有些鬱悶。
幹完活後,老奶奶很會挑時機地恢複了些氣力,忙不疊給幾人送了些水來。昭然謝過之後,側頭對聞啟說:“給點錢?”
“嗯?”聞啟表示不理解,昭然眼神往老人家那處瞥了瞥,嘖了一聲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錢財乃身外之物嘛。之前在鬼坊我多大方。”
那冥幣能和孔方兄一樣嗎!
但聞啟還是樂意地給了老奶奶一些兄弟,讓她起碼一年內能吃飽,之後就個人看個人的造化了。
“好了。”昭然拍拍手上的土,打了個哈欠靠著墓碑懶洋洋坐下,“說吧,為什麼跟著我?”
小女孩只是瞪著她沒說話。
“謝謝啊,”昭然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木塔裡那個石頭是你扔的吧,準頭不錯。”
“你也是,”小女孩悶著頭小聲說,昭然沒聽清,正想問,她又道:“我想跟著你。”
昭然:?!
聞啟:??????
大膽:但我想走!
“為什麼?”昭然問,“我又不認識你。”
“阿孃。”
昭然撐著手,本欲爬起來,忽然收了個孩子,腳上一滑,又靠了回去,捂胸道:“你你你,你別亂叫,我還沒成親呢?”
她說著心虛地朝聞啟看了一眼。
“你說實話,你從哪兒來的,叫什麼,什麼情況找我,我再決定下面的事。”
聞啟顯然沒介意,好整以暇看著荒謬的認親環節。
女孩身上有淡淡的屍臭,昭然對這個味道太熟悉了,盯著她。
女孩用手背一把抹過鼻涕,說:“我叫白瞎子,想跟你學功夫。你一潑茶,那些人都動不了了。我想跟著你,因為你是好人。”
這什麼好名字?
昭然哭笑不得,才想起這姑娘在哪兒見過,就是江城外被一群男孩追著攆的丫頭嘛。還被盛叔放說是小沒良心的,如今看來,這小心思用在別處去了。
她說:“白……嗯,小蝦米,你看錯人了,我心沒那麼好……”
說著小姑娘的大眼睛瞬間盛滿一汪清泉,昭然擺手:“你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唉,你哭……可惡。”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聰明蛋,幫你找個好人家。”
“接著。”昭然從兜裡摸出幾塊糕點,扔給小蝦米,“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走路,我可不會揹你。”
這是她從隔壁墳上看到的貢品,估摸著最遲也是昨日的,順手就拿了過來。可因為上過貢,這東西與生魂多少有些聯結,還沒扔到小孩手中,就被幾個小鬼截在半空。
小蝦米接了個空,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