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白和大膽是徹徹底底地離開了,盛叔放也許正在努力學習繼承家業,從浪蕩紈絝朝持家子弟轉型吧。
還有虞靖,在城門口分別之後就沒見過她。她本也是孤魂野鬼,不受束縛,又心思純良,不會害人,分開了就分開吧。
至於聞啟……
小時候因為這個皇位差點丟了命,害死了一位哥哥,如今兜兜轉轉,像是中了咒般,又坐了回去。
他在北庭放縱久了,不知道習不習慣這種日子?雖然知道聞啟一定會做得很好,但還是擔心他會不會不開心。
“遇上這種事,換誰誰都不會開心的。”一婦人的聲音在前面說,“到時候你最好三緘其口,閉上鳥嘴。”
“嘿你怎麼罵人啊,信不信我記你一筆!”
“你現在老眼昏花,還看得清字嗎?你現在的身份就是我,這個廚孃的助手。拿著個本子還真把自己當史官了。”
熟悉的對話和互相貶低,昭然抬眼看向前面揹著行李走得慢吞吞的兩人,高興地喊道:“花姨!老苗!”
前面兩人一頓,轉過身來,臉上卻不見喜色。
花姨虛了虛眼睛,用胳膊肘撞老苗,小聲問:“剛才是那個人在喊我們嗎?你認識?”
老苗弓腰駝背伸長脖子,也虛著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漆黑的一團,嘴裡不服道:“剛不是還說我寫字寫多了,老眼昏花,現在自己看吶,明眼人!”
眼看著兩人又要打起來,昭然心中覺得好笑,走進又見兩人都蒼老了太多,說出口的話不自覺收斂了些歡快的語氣。
昭然笑著看他們,柔聲道:“我是昭然啊,你們不認識了?”
“昭然?”花姨湊近了瞧她,被嚇了一跳,“哎喲怎麼在路上遇見你了,我們還趕著去給你一個驚喜呢!”
“要不是你走一會兒就腳疼,一會兒又要喝水要休息,我們這早到了。”
老苗不屑地朝她撅了噘嘴,又怕花姨反擊,動作熟練地避讓開可能的攻擊路線。
花姨嘿了一聲,“你整天坐著寫寫畫畫當然不累,我一直站著做飯怎麼沒人說呢?”
她又笑著握住昭然的手道:“你師父們讓我們在紅樓幫襯著你,我們就過來了。”
老苗屁股一翹,就想捱打,嘟著嘴小聲道:“要我說,聞啟治理得挺好的,非要你來這兒鍛煉什麼,簡直沒苦硬吃。”
昭然只聽見旁邊人用力嘖了一聲。
路上千叮嚀萬囑咐的都忘了,花姨怒喝一聲,轉身就給老苗一個當頭棒。
“你別放鬆警惕啊。”花姨看著昭然,轉移話題道,“北庭還是比不得皇城,亂的很。我倆現在老了,行動不便,不能像以前一樣罩著你了。”
“哎喲知道了。”昭然一手扶一個,拉著兩人大踏步朝前走,“好久不見,我老想吃您做的飯了,給我饞的。”
一路以來的陰霾在見到兩個老頑童的時候,瞬間就消散了不少,心裡也輕松許多。昭然一手挽一個,站在中間聽兩人打嘴炮,也聽得不亦樂乎。
直到看見面前花紅柳綠,金碧輝煌的紅樓,鶯鶯燕燕穿著涼快地站在二樓招呼底下路人,就連頭發花白的老苗都不放過時。
她才嚥了咽喉嚨。
不是,師父們手筆這麼大的嗎?
不是,把這麼大個煙花之地交給只會打打殺殺的她?
有人來管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