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二人會避開她坐下來商議的事情,怕是也只能有關於她。
最近她與淮硯辭禁足不出,顏松年卻是往府裡跑過幾趟。
最後一次過來的時候,腳步匆匆。
覃紅前日過來送賬也說起近日鋪子用料有些吃緊,原本由南邊碼頭負責運輸採買的船遲遲未來,不知是怎麼耽擱了,同她商議陸芳齋換些樣式。
原本她不該有懷疑的,畢竟一切已然定局。
可此時,她卻隱隱不安起來。
是夜,安排好外祖,晉舒意回寢宮,正見那人已經等在門口。
她先是瞧見那腰間赤玉,而後才終於定格在他面上。
二人只是對視著,直到片刻之後,淮硯辭先行下得臺階,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舒意。”他執起她的手。
晉舒意仰起頭:“所以,他們還有後手,對嗎?”
她面容沉靜,月色下顯得格外平和,淮硯辭喉頭滾動,最後嗯了一聲:“五洲商會的根基並不完全在任徵手中,其主謀也並未全部退居雲州。你可還記得當年要你喝下烈酒時的幾人?”
“記得,其中還有一名女子。”
“逃走的人中,就有這名女子。她並非大興人,而是來自——東瀛。”
晉舒意不明就裡,等著他說完。
淮硯辭替她理了理鬢發:“如今五洲商會敗落,雲州叛軍伏法,熾南軍亦是元氣大傷,那日獄中,顏松年透過任徵和寒礪對話判斷後者定還有幫手,加上娵訾從南邊傳話來,海上近日確有不明船隻逼近,上有軍力。”
“你是說寒礪他其實是通敵叛國?”
“恐怕是的,”淮硯辭點頭,“他早知自己並無名正言順的可能,所以真正同他合作的,乃是東瀛國。舒意,我還沒告訴過你,我父王之所以滿身舊傷,終被其累,便也是早年間東瀛來犯,他隻身殺進敵船,擒其賊首,卻也身負重傷,又經海水浸泡後方得救,這才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期。上次一戰後,東瀛沉寂已久,如今再次出現,想來是已經算好了時機。”
“大興之師,強在陸戰,這水上交戰——可有把握?”問完,晉舒意又覺自己天真了,“也是,兵戈相向,哪裡有完全把握。”
她沉默片刻,只問:“何時動身?”
“今夜。”
“會去多久?”
“你……”淮硯辭欲言又止,她沒有再多問,似乎已經確定此戰他必會去。
“淮硯辭,你是怕我不允許你去?”
“不,”淮硯辭果斷否定,他低頭捏著她的手,“只是今年除夕……不得團圓。”
“呸!”晉舒意揮開他的手,擰眉,“我們生意人家最是避讖,你既曾為我的贅婿,怎這般不懂事?”
淮硯辭瞧著她的臉,忽然就低低笑出聲來。
不過幾聲,他伸手將人攬進懷中:“好,有你在,我必平安回家。”
懷中人被壓了鼻尖,輕輕推了推他,糾正道:“不僅是我。”
“什麼?”
“淮硯辭,現在,不僅是我一人等你回來了,”晉舒意拉著他的手,叫他的掌心撫上尚且平坦的肚子,“我是要長命百歲的,你若有差池,我便就回晉家,再招他十個八個婿,讓他挨個叫爹,聽懂了沒?!”
“……”男人目光從不可置信再到無奈含春,最後只是慨嘆著重新摟她入懷,“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會這般威脅人了。”
“不是威脅,我說真的。”
“好,”男人吻上她額角,“本王相信。”
晉舒意鼻尖蹭在他下巴,只傾身抱住他的腰身。
這世間總有人沖鋒陷陣,她卻只願他,回首有來路,再行無踽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