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黑夜如一片無盡的黑洞,天空和海洋渾然一體,分不清你我。
陽臺上的圓桌中央,只孤零零地擺放著一個簡單的盒子。
盒子下壓著一隻信封,信紙的邊緣被濕氣侵蝕,微微卷起。
程書懿低下頭,幹緊的嗓子吞嚥一口,他手指緩緩伸向信封。
雙手顫抖著開啟了裡面的紙張。
紙上的字跡映入眼簾的瞬間,他的呼吸便被瞬間剝奪。
胸口劇烈抽動著,耳邊的世界陷入了詭異的靜默,吞噬一切聲音。
那張紙卻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烙在他的眼前,無法移開。
他拼盡全力不去閱讀文字,可他越是抗拒,字就越是清晰。
“轟——”
一陣狂風驟然席捲而來,陽臺門猛烈撞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風帶著冷意襲來,力量大得將他推離原地。
他狠狠摔倒在地,背部觸及冰冷的甲板,空氣被狠狠壓出胸腔。他瞪大雙眼望向那片黑暗的海洋。
他想要祈禱,想要逃離,想要挽回一切——
可眼前那片無垠的深海,冰冷而殘酷,沒有留下任何希望。
餐廳裡,氣氛輕松,眾人談論著趣事,笑聲此起彼伏。
菜餚已上,桌面上熱氣騰騰。蔣裕京靜靜坐著,沒人注意到他身旁的空缺。
“小蔣,”程絳忽然開口,聲音帶著酒氣,語氣裡充滿了戲謔,“你對我這個兒子還滿意嗎?”
蔣裕京輕輕放下酒杯,指尖摩挲著杯緣,眼神冷淡,心中隱隱有種不快。
“我看書懿對你很上心啊。”程絳湊近了些,小聲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別人不知道,我可看見了,爆炸時,他可是第一個撲向你,把你護到身底下……”
這件事是蔣裕京不願提及的。
程書懿的莽撞行為讓他措手不及。
為了彌補他的犧牲,蔣裕京已經盡力提供船上最好的治療和恢複條件——
他不需要程絳再提起這一點。
蔣裕京壓下心中的厭惡,冷冷回應:“程總,我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不管怎樣,我們之前達成的協議是不可能改變的。”
程絳像是被他戳穿了目的似的,沉默片刻後喝了口酒,將話題擱置一旁。
蔣裕京的指尖在桌面上輕敲,視線不自覺地掃向餐廳門口,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轉頭檢查一次。
最終還是無法忍受等待。
他突然站起身,椅子輕微向後移動,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失陪——”
蔣裕京從餐廳離開,來到二十層,心中焦慮不斷升騰。他不明白程書懿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遲遲不回來。
他回憶著程綺的房間號。
突然停下腳步。
是這間?
那房間門微微開著,縫隙裡透出來一些聲音。
蔣裕京站在門口,仔細去聽。
那聲音像是某種無聲的哀鳴,壓抑、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