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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程書懿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見蔣裕京站在床的另一側。還是隻圍著一條浴巾,但頭發已經幹了,沒有像平日那樣往後梳得一絲不茍,劉海垂落下來,讓他看起來少了些淩厲,多了點……不近人情之外的氣質。

他手裡捏著體溫計,另一隻手拿著酒精棉片,低頭仔細擦拭著測溫頭。

酒精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有點刺鼻,很快,蔣裕京將擦拭好的體溫計遞了過來,示意他張嘴。

程書懿遲疑了一下,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想要接過體溫計。可蔣裕京手一偏,不緊不慢地躲開,命令他:“張嘴。”

程書懿垂下手,只能順從地張開嘴,細長的電子體溫計抵在舌下,金屬的測溫頭雖然沒有什麼異味,但還是令人作嘔。

提示音響起,蔣裕京抽出體溫計,瞥了一眼:

37.5度,不算嚴重,卻也不容忽視。

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水和藥片:“晚上不舒服就叫我。”

“能不能把水和藥放在我這邊的床頭櫃上?這樣我比較好拿得到。”

蔣裕京盯著他,輕笑一聲,“你怎麼不睡中間?這樣兩邊都夠得著。”

話音剛落,他手一鬆,解開了浴巾。

程書懿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抬手捂住眼睛。

蔣裕京解開浴巾的動作帶起細微氣流,指縫間漏進一線光——

腰際的人魚線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蜜蠟般的光澤,黑色布料包裹的輪廓隨著呼吸起伏。

他惡劣地伸手撥開程書懿捂在眼睛上的手,聲音帶著點戲謔:“程書懿。”

程書懿緊閉雙眼,睫毛輕顫。

“睜開眼。”

“……不要。”

蔣裕京低低地笑了:“不要什麼?”

“……我不要看。”

“好,那你就閉著眼吧。”

燈被關上,房間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暗。光線驟然消失,感官也隨之被放大。

身側的床墊輕輕塌陷,蔣裕京躺了下來,一抹微涼的空氣鑽進被子裡。有剛洗完澡後幹淨清爽的味道,還有他身上獨有的、極具侵略性的氣息,不需要任何動作,便已無聲地滲透進空氣裡,緩緩包裹住了程書懿,讓他無處可逃。

夜色沉沉,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蔣裕京的呼吸漸漸平穩,節奏規律地起伏著,像潮水般湧程序書懿的意識。

那聲音不急不緩,竟讓他心底生出一絲安心的錯覺。

他該如何解釋?

他為什麼會在一個強迫他、侵犯他的人身邊,感覺到了那種久違的安全感?

這念頭如同一把懸在頭頂的尖刀,既荒唐又可怕。

他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想把這感覺壓下去。可越是想甩開,那呼吸聲越清晰,那份情緒就越明顯。

他有多久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記憶翻湧,童年的片段零星閃過——冷冰冰的客廳,父母爭吵後摔門而去的背影,還有他縮在角落裡攥緊拳頭的無力。那時他就明白,“家”不過是個空殼,從不是能讓他棲息的港灣。他在冷漠與權力的夾縫中掙紮,拼盡全力只為在邊緣尋得一隅立足之地。

可如今,這種他從未奢望過的東西,竟在蔣裕京身上生了根,動搖了他苦心築起的防禦。

一株藤蔓,從心底深處破土而出,悄無聲息地蔓延至每一個角落。

——太可怕了。

他咬住舌尖,強迫自己清醒。

他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幻覺,是疲憊與黑暗聯手編織的陷阱。

他翻了個身,背對蔣裕京,拉高被子蓋住耳朵,想把那呼吸聲隔絕在外。可無論如何警惕,如何抗拒,那種久違的、名為歸屬感的鬆懈,又一次將他拖入混沌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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