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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 有罪的是他,問心有愧的……

第86章 第 86 章 有罪的是他,問心有愧的……

皇族的指令剛一下達, 埃德溫點開部署指令的檔案。指令中只有來自皇子科萊恩的簽字,卻沒有第四軍的直屬統領者塞拉的簽字。

埃德溫眉頭緊皺。自從今早開始,他的心髒就莫名慌亂, 如今看到皇族這份並不合規的指令,只讓他更加心煩意亂。皇族不會不知道, 在第四軍的軍權交接給公爵府之後, 皇族只有第四軍的一半掌控權,命令必須透過公爵府和皇族兩方簽字才能下達。

他今早沒收到塞拉的訊息。

這個被埃德溫壓抑在工作場合之外的念頭突然如同瘟疫一般,無法剋制地在他腦海裡蔓延。他幾乎感到頭疼欲裂, 屏息凝神再次看向皇族發來的指令,卻發現指揮臺突然彈出一段影片。

影片中, 令埃德溫感到熟悉的黑色藤蔓在明豔的火光之中扭動著,發出無聲的嘶鳴。一片橙紅色的火海之中,塞拉的身影煢煢孑立, 他的臉孔被火光燒得幹涸慘敗,兩道血痕從他的眼眶之中蜿蜒而下。

緊接著, 火光席捲而來, 將塞拉的身影徹底吞噬殆盡,而拍攝的裝置也在瞬間發出了一絲電流音,影片戛然而止。

埃德溫失去血色的面容僵住了, 他的思緒在一瞬間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靈魂在戛然而止的寂靜之中尖銳地慘叫, 而後又歸於一片虛無。他根本來不及捕捉自己的思緒, 只彷彿置身在一片虛無的深淵之上, 時間在他眼前無限制的拉長,而面前的深淵具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他在哪,他在做什麼?他不應該在這裡, 他應該在別的地方,他應該在別的地方。

他應該和塞拉一起共赴那場火焰,他應該和他的蟲崽——他的雄蟲在一起。

指揮部裡,埃德溫機械的手指再次點開了影片,塞拉的身影再次在他面前被吞噬,他張開了雙唇,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他還是個瘦巴巴的幼崽,他的雌父因為被雄蟲拋棄,飽受資訊素匱乏症之苦,纏綿病榻不得安寢時,他在一個天將明未明的夜裡,聽到他雌父嘆息般地說:

“不要被標記,埃德溫。它只是鐮刀上的蜜糖,終歸是要償還的。”

雌蟲嘆息般的話一語成讖,埃德溫的世界在他的眼底分崩離析,在那一瞬間,他完全無法思考,卸下了所有防禦,身體周遭的能量場都是完全混亂,處處漏洞的。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一隻第四軍的高階軍雌突然出手,將一支奇怪的針劑刺入了埃德溫的後背。埃德溫的雌蟲腺體猛然發出極為尖銳的刺痛,絕望的劇痛和隨之而來的麻木感從他的後頸如同潮水一般流入他的五髒六腑,他不得不用雙手撐在指揮臺上,才避免了滑落在地的窘境。

出手襲擊的軍雌很快被其他第四軍的軍官制住,軍雌對於叛徒下手極重,襲擊者的手臂很快被擰了下來,可是極為罕見的,他的面容上甚至沒有一絲疼痛和慌亂,反而歪著頭,睜著一雙空洞而散發著黃光的詭異眼睛,對著埃德溫機械地說:

“科萊恩殿下向您問好,上將。第一軍和第三軍還有十分鐘到達邊境星,如果屆時第四軍沒有開拔前往天宮星平叛,第一軍和第三軍會立刻圍殺叛變的第四軍。整個第四軍,都會為諾亞公爵府陪葬。”

說完,這個行徑與往日大相徑庭的軍雌突然垂下了頭,他的同僚檢查他的脈搏時,發現他已經徹底死亡。

有些心思活絡的第四軍高階軍官立刻意識到了這個襲擊者是被皇族用精神控制法控制住的,而在第四軍的腹地,竟然沒有其他通遼發現異常。第四軍一位中將立刻下達命令,將這個襲擊者的遺體帶走檢查,同時排查軍中行為異常者,而後,他與其他軍官一道看向扶著指揮臺站立的埃德溫,等待他的命令。

服從命令是軍雌被訓練出來的本能,即便此刻大多數軍雌都知道,埃德溫可能無法給他們下達什麼可靠的命令。對方是一個剛剛失去雄蟲的雌蟲,而大多數蟲族都知道失去雄蟲的雌蟲會墮落成什麼樣——哪怕不立刻發瘋都算還有理智的。

但作為下級,沒有軍雌提出異議,哪怕埃德溫可能會在極端不理智的狀態下將他們帶入深淵——軍雌是一柄利刃,從來都是,他們的指揮權或許從一個雄蟲手裡交到另一個的手裡,但本質一直沒變——他們令行禁止。他們無數次被要求走入生死一線的戰場,也無數次被要求利用極為有限的資源創造出逆轉戰局的奇跡,而今天,不過又是另一場戰鬥而已。

至少這次,他們有過選擇。即便選擇埃德溫可能是一場錯誤,但是軍雌不畏懼任何戰鬥,他們服從命令。

埃德溫的腺體炸裂般的灼燒著,在失去時間概念的痛苦中,他彷彿感受到燒死塞拉的兩場火焰其實一直都藏在他的身體之中,那場吞噬塞拉的爆炸,反複摧毀又重塑著他的靈魂,直到他的血肉不成形狀,直到他化為足夠小的顆粒,和塵埃一起漂浮消散。

他痛飲過刀口的蜜糖,他讓塞拉和他那古怪的“愛“哲學大搖大擺地走入他的生命裡,反複勸說他一切都好,並讓他信以為真——而當塞拉的光明殿宇在他面前分崩離析時,最糟糕的部分是他甚至無法責備任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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