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鬱登基,荇芳被請來觀禮,在京師老宅住了些日子。
秋天書房前一棵柿子樹上掛滿了黃澄澄的柿子,屋簷下的風鈴風中作響。
“這風鈴的聲音真好聽。”
早晨她醒來,頭抵在他胸口,望見屋簷下那古銅風鈴。秋風把白紗帳子輕輕吹起,初秋已經有了涼意,兩人貼在一起更暖暖的。
“風鈴可以辟邪,把晦氣都吹走了。木葉初下,洞庭始揚波。這聲音好像洞庭水聲。”
“是好像湖水的聲音。”
有一天她走了,也帶走了屋簷的銅鈴。他想起當年買銅鈴的情形,那一年他十四歲,中了進士入京前,臨行在故鄉的一家老店發現這只銅鈴,有一種思念的親切蒼涼。要離開的時候,店主又從箱底找出一隻一樣的。
“這物件原是一對,好事成雙,不要拆散了才好。”
他只想買一隻,卻也不想壞了人家多賺一隻銅鈴錢的打算,便把哪一隻也買下了,不過屋簷上只掛一隻,另一隻也照舊放在箱底。每次見到這銅鈴,就會想起他的故鄉。
她帶走了銅鈴後,他尋出另一隻,掛上去想起當年那店主的話來。
“不要拆散了她們才好。”
萱孜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倚靠在躺椅上,懷裡抱著一隻白底黑紋小貓,悠閑而安適的望著屋簷上的銅鈴風中作響,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她離世時也是一樣的情形,走得安然寧靜。
荇芳望著那銅鈴出神,好像可以見到她的後半生
殷姜拿著帶著網子的竹竿摘樹上的柿子,回頭見到那串風鈴,又見到她父親若有所思的出神,此情此景和她母親的屋子一樣,她心裡一定很想再回來。
“爹,你搬到那邊去,是不是很想這老房子。”
“想自然會想的。”
“那你就搬回來住吧。”
荇芳道:“爹既是要避世,就不宜久居京師了。”
殷姜傷心道:“你在這裡還能覺得娘離得近些。”
荇芳猶豫道:“其實也不是,走到那裡你娘也不會離我太遠。”
“嗯?”殷姜很詫異。
荇芳笑道:“魂魄可以入夢嘛。”
他只能說到這裡了,總不可以講無論走到哪,萱孜總是會來纏他。一次荇芳和玄境喝酒,翁婿兩個喝高了,肆無忌憚聊起各自的那隻黏人貓來,最後感慨這母女兩個都是如出一轍的愛黏人。數年後小祁沐也加入他們的陣營裡,現今祁沐只是同芷鬱、祁源道:“是她總是要纏著我的。”
殷姜挑著眉毛道:“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荇芳笑道:“哪裡有什麼事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