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朔慌了手腳,摸遍全身沒找到紙巾,急著用手去擦,餘棠別開頭不讓他碰,吸了兩下鼻子,拿著檔案袋要轉身就要跑,被蘇朔眼疾手快地從背後抱住。
餘棠瘦,穿著衣服看不太出來,抱在懷裡才能明顯感覺到腹部的隆起。蘇朔的手掌隔著衣服輕輕地摸,心想我是不是瞎?為什麼之前愣是沒看出來?
“放手。”餘棠鼻音濃重,隱約能聽出點哭腔,用力掰蘇朔亂摸的手,“你出去。”
蘇朔不僅不放,還反客為主地抓住他的手,攥在自己掌中,讓他跟自己一起摸圓隆的肚子,嘴巴貼在他耳邊,沉著嗓子道:“我的兒子,我不能摸嗎?”
他知道餘棠委屈,也願意做出補償。他曾經以為自己會很抵觸在這個年紀當爸爸,背負另一條生命對他來說太過沉重,他不認為自己能擔負起這樣的責任,也不想負擔。
然而餘棠懷的就是另一回事了,蘇朔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尤其是在親眼看到、親眼摸到的當下,他瞬間拋去了先前的自私冷漠的想法。這是他和餘棠的孩子,小小的一個,現在正躺在餘棠的肚子裡睡覺,這感覺既新鮮又奇妙,佔據了他所有的感官,全部的思緒。
時至今日,蘇不得不承認餘棠對他來說是不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也好,朝夕相對日久生情也罷,至少現在能確定的是,他不想放開餘棠的手,想把他帶回家好好護著。
蘇朔沉浸在這種陌生又令人戰慄的情緒中,尚未理清來源和去向,就被身體的疼痛硬生生拉回當下。
餘棠踩了他一腳,狠狠的一腳。
蘇朔吃痛松開手,餘棠趁他沒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推出門去,木門“砰”地在眼前關上,險些撞到鼻子。
半晌後,蘇朔才接受了自己被趕出來的事實,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一點反應。
或許餘棠一時接受不了,需要緩沖的時間。這麼想著,蘇朔安心地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煙圈隨著綿長的吐氣飄到空中,他勾起唇角,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如釋重負的輕松笑容。
蘇朔以為最多等到傍晚,結果太陽都落山了,也沒能進到屋裡。
貼在門上聽裡面的動靜,有嘩嘩的水聲,也有炒菜下鍋的刺啦聲,餘棠在做飯。蘇朔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門,沖裡面喊:“油煙大,開門透透氣吧?”
並沒有人理會。
“魚豆腐乖乖,把門開開?”
還是沒人理。
蘇朔又學房東太太的語氣,捏著嗓子喊:“收水費啦!”
餘棠不上這個當。
蘇朔沒辦法,叫了個外賣送到這兒,一溜的甜食,把開盒子的動靜弄得老響:“哎喲,可香了,這南瓜餅比我們學校食堂的還正宗!”
裡面的人依舊不為所動。
小oega天性敏感,臉皮又薄,需要點時間也是正常的。找到合理的解釋,蘇朔在門外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把開門出來的餘棠抓個正著。
餘棠走得飛快,蘇朔怕他傷了身體,不敢跟太緊,在附近的小巷裡左拐右拐,險些把人跟丟。
剛走到大路上,就被迎面走來的巡警押上警車,蘇朔問他們幹嘛抓他,警察說:“接到群眾舉報,說這邊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蹤單身oega,欲行不軌。”
一般人都不會隨身攜帶結婚證,向警察證明他和被跟蹤的oega是合法夫夫的關系就費了不少時間,被表姐何聆從警察局提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蘇朔在附近仔細搜尋,所謂的“舉報人”的半個影子都沒找到,氣得踹警車輪胎洩憤。
何聆覺得好笑:“會不會是你家小冰山自己舉報的啊?”
蘇朔被她說得一愣,然後風風火火趕回群租房,邊敲門邊問裡頭的人:“是不是你報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