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等人在白善城留得三日。等到第三日時, 北鬥平安來報,說稷慎朝廷派一萬兵馬兵分三路取白水、白晶、白善三城,除陸令外,都已被他殲滅。而那陸令,北鬥遵照玄王之命放他回去,敲山震虎,叫他知與皇帝玄王的厲害。
另外兩城便由北鬥和夜羽分別接管,玄鷹由於要聽命於夜羽,所以也隨行在他身邊。
白水城的刺史商周仍存良善, 並未魚肉百姓,又同鄭鴻有深交。鄭鴻便書信一封託夜羽帶去,將白善城和玄王情況一一詳說了, 起初商周唯恐有詐,命衙下捕頭前往查探, 回來報曰,與鄭大人所言無異, 這才信了。他對朝廷早已心灰意冷,若不是放心不下百姓,早就前往別國安度晚年了。他便把刺史大印交到夜羽手中,夜羽再三勸他,他才回心轉意, 答應暫代刺史一職,待玄王將稷慎納入國土時再商議白水城的吏治。
白晶城那邊行事也很順利,百姓親眼所見北鬥以一人之力全殲陸令五千精兵, 如今三城互通往來,他們知道白善城住民生活有所保障後,皆願降於幽冥。
陸令將訊息帶回,朝廷一下炸開了鍋。皇帝震怒,下旨討伐,還欽點濮翼隨皇帝親徵。
下朝後將軍府門前賓客如雲,皆是朝廷官員前來問詢幽冥兵力之事,個個都是心急如焚,奈何陸大將軍都一一擋了,回話說:一個不見。
其實他這會子已隻身前往宰相府,討教求生之法。他言道:“那妖只一揮手,本將的兵便全都倒下,簡直比……簡直比殺雞還快!若非那妖饒本將性命,本將焉能有命回來!”回想起當時情形,又嚇出一身冷汗。
宰相縷縷胡須,道:“只一妖便有此神通,他還告訴你他們一共來了千人?”
陸令慘然道:“是呀!是呀!那還不得把我們踏平來,踏平去!在他們眼裡我們就像那碎肉刀下的碾肉,任憑宰割!”
宰相沉思片刻,忽然拍案而起:“不如我們先反!”
陸令一愣,“怎……怎的?”
“這年頭,人和妖都轉了性了,人反倒殘暴,妖反倒有情。稷慎已經保不住了,你我不妨早投明主,他日真叫妖奪了權,你我尚能保住性命不說,沒準還能保住官位,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那濮翼那邊……那個濮翼也不是省油的燈呀!”
“這……”宰相眼珠一轉,忙道:“既如此,你我快快收拾行裝,立即出城!”
“那……將士們呢?”
“哎呀,你我性命暫且沒得保障,哪裡管得了旁人!既然要逃,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陸令擦了一把冷汗,道:“好,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宰相和陸令的謀劃不知怎的就走漏出去,官兵們一聽他們的長官要棄他們而去,加之平日就對這些權貴不滿,揭竿而起,率先反了。白陽城火光沖天,到處都是嘶喊聲和爭鬥聲。官兵殺紅了眼,見官就殺,宰相雖已喬裝打扮但還是有官兵認出了他,將他與他的家奴誅殺了。陸令畢竟是個武人,且戰且走,倒是成功逃出了白陽城,奔北狄方向而去。
濮翼站在東華門的城牆之上,俯瞰著城內滾滾硝煙,火海四起,心中無限暢意澎湃。
“痛苦,憤怒,恐懼,憎惡,悲傷,絕望……啊啊,多麼美好的感情,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濮翼神情陶醉地凝望著天空,凡人的雙眼無法觀看到的黑色不祥氣息彌漫在天空,布滿了白陽城的天際,它們從城中的每一個擁有負面情緒的人身上散發出來,彙聚於天幕,形成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詭異顏色的渦旋。
“這些負面情緒,真是世間最美好的果實!就快成了,就快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吾族之神即將降臨於世!”
濮翼雙手一擺,立於琴架前,指尖疾行,奏起了《破虜令》。琴聲和著喊殺聲,在東華門內外和鳴。
不多時禁軍統領於典焦急趕來,叛軍就要殺到東華門下了,國師竟然還有心情演奏?他敢怒不敢言,只得拱手道:“國師!這,這已兵臨城下,您倒是拿個主意呀!”
“別吵,演奏正是高亢之時。”
於典見濮翼舉止乖張,神情癲狂,琴聲也是分外繚亂,不敢在城牆上多待,立即前往皇宮,通稟皇帝。
皇帝一拍龍椅,怒叱道:“你說濮翼在城牆上奏曲,還助長叛軍氣焰?”
“他只是奏曲……倒也不像是在助長叛軍氣焰。臣感覺他……感覺他像……瘋了。”
“他人上朝時還好端端的,怎的這麼快就瘋了?”
皇帝的表情已是怒不可遏,於典只好訕訕回答:“可是他那樣子……實在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