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應該如此,他們生前就是同袍,配合默契,再加上天鏡族的陣法,自然所向披靡。當年霽月五萬、十萬、十五萬人的軍隊,也不是被這區區五百人攔在了這窄窄的關口中嗎?
陣法只能由陣法解開。
但是天下的“破陣蠱”就這麼一枚,在剛才已經被那兇手用掉了,那麼也就意味著,沒有人能越過這道傀儡陣法了,不是嗎?
白墨槿曾經試過用她最快的速度沖上去,企圖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越過這個亂屍坑,但是無論她怎麼快,總會被傀儡們攔下來。
一來二去,白墨槿也似乎發現了他們移動的規律。在兩撥人馬交換時,迅速提起輕功。他們行動不靈敏,想來也無法耐她何。
她如一根離弦的劍,帶著破風之聲,殘影閃過。
轉瞬間,已經來到了亂屍坑的中央。傀儡們也感受到外來者的氣息,五百人齊齊向白墨槿圍過來,呈包圍之勢。
定睛一望,白墨槿立刻算出了僵屍運動的軌跡,身形一轉,幾個曲線間,她逃出了包圍,可那些傀儡的反應也迅疾,又以圓形把墨槿包圍在了中間。
幾次來去,皆如此。墨槿一直在亂屍坑的中心部位徘徊著,不能再靠近對岸半步。看著對面那人的笑容,白墨槿一陣氣悶。
明明從南疆到雲魄郡都下來了,跨越了整個汶桑帝國,現在明明近在眼前,卻不能上前一步!
絕不能如此,功虧一簣!
白墨槿握緊飛鏢,注入三成內力,以玄妙的手法打出去,勢不可擋。但是,飛刀直直沒入傀儡的眉心 ,只聽“叮——”的一聲,竟然是金屬與骨頭相撞的脆響!
果然啊,這些並不是士兵的血肉之軀。真正的血肉,早就爛在黃土裡了,唯有白骨不朽。
如果是尋常的骨頭,在接觸到白墨槿的飛鏢的那一刻,就該灰飛煙滅,化為一片齏粉。但是這些白骨因為陣法變得不同尋常。
與暗器的撞擊並不能使傀儡的停頓半分,他反倒增添了一種狂暴的憤怒。若是他的血肉之軀還在,白墨槿必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滔天的怒火,他也許是將自己當成了霽月的侵略者。
他們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們會把所有試圖越過這個陣法的人當做侵略者。
傀儡拿起一把鏽跡斑斑的劍,開始揮動起劍法。那是大將軍親傳的劍法,傀儡揮動起來,本來死氣沉沉,現在卻平添了幾分神采。
他的動作也開始連貫,不再像傀儡那樣生硬。彷彿昔日沙場,殺聲震天,所向披靡!
白墨槿無奈,暗器居然奈何不了它!
“阿槿!傀儡的弱點,在於他們的天靈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慕雲寒來了。白墨槿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謝天謝地,還好沒晚了。”碧筠先是慶幸,但是見白墨槿與僵屍纏鬥,不由又皺起了眉頭。
天靈蓋?白墨槿心中暗暗思考著對策,忽然覺得袖中一陣震動,兩只雪白色的飛刀,竟然從她衣袖中飛了出來!
那是一種純淨的白色,光亮、晶瑩又帶著清冷的光芒。如初綻的白梨花,清爽幹淨,又如同初升的月牙兒,高懸在如墨如漆的夜色裡。它纖塵不染,散發出淡淡地銀灰,顯得如此聖潔而美好。
“月魂引?”白墨槿錯愕地看了一眼自己飄出衣袖的兵器,心中驚奇。師父曾對她說,這兩柄飛刀名叫月魂引,這是一對非常有靈性的兵器,只有在一定的機緣巧合下才會激發它。
之前她試過多次,這月魂引卻像是不聽使喚一般。今日,倒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是她現在已經無心欣喜了。
月魂引胡亂飛舞著,沒有半分章法。白墨槿的指尖甚至還被它割破了,鮮紅的血液從指尖滲出來,滴在地上,暈染成一片詭異的暗紅。那些傀儡們似乎一時被月魂引震懾住,齊齊停下了腳步。
白墨槿出手利落,幾枚飛鏢正中傀儡的天靈蓋,在那一瞬間,傀儡失去了攻擊的能力。就在這時,白墨槿已經飛躍而過。
一切,都發生在火光電石之間。
慕雲寒看到白墨槿擊中了傀儡的天靈蓋,不由得長舒一口氣。他的目光隨著白墨槿落到陣法的那一頭,才開始注意到倒地不起的兇手。
那兇手的面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奇怪的是,這張臉極為普通,又極為陌生。
慕雲寒本來猜想兇手會是自己的二哥,慕雲炎,但是這樣的猜測似乎又被推翻。
那人勉強支撐著站起身來,那一瞬間白墨槿已落了地。他道:“真沒想到你竟有這樣的能耐。”
“事到如今,你還是伏法認罪吧。只是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周氏父子?”
這個人她生平見所未見,在場的人也無一人知他是誰。周家是寧願打碎牙往肚子裡咽也不得罪別人的老好人,仇家屈指可數的。
眼前這人,到底是誰?
那人雖然已經力竭,連站立都顯得搖搖欲墜。但他還是扯出一個笑容,道:“呵……別把話說這麼死,誰勝誰敗,還不一定!保命功夫我怕還是有的。”
他現在全身精力耗盡,才勉強剛恢複了一點,已經是窮途末路,難道他還有什麼其他招數?
白墨槿瞄準了他身上的十大要穴,十根金針同時飛出,十根金光閃閃的細線在這夜幕初垂的時候格外顯眼,但只是一閃即逝。
那人手指一動,便由他身邊爆發出一陣飛刀雨。不僅將白墨槿的金針全部擊碎,來勢更不見半分遲緩,銀光交織,直逼她而來。刀光劍影陣陣,呈網羅包裹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