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遮住了大半張臉,卻遮不住年輕人那股子躁動的擔憂。
“你是要找你姐嗎?”江鶴川走近了才開口,雨水順著他的傘沿滴在箱子上。
蔣尋猛地抬頭,傘濺起一串水珠,他張了張嘴,視線不自覺地往某棟樓的方向飄去,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許珥在許蔓慧房間看到了什麼,她哭得很傷心,又不敢讓外婆知道,自己偷偷回家,蔣尋擔心才一路跟過來,卻又不敢進去。
蔣尋說:“我實習結束就回來找工作。”
江鶴川點點頭:“然後呢?”
他可不覺得這小舅子能跟他親近到主動報備。
“不準欺負我姐。”蔣尋的喉結滾動了下,聲音卻陡然拔高:“我們許家還是有人的。”
雨繼續下著,江鶴川慢悠悠地說:“可你姓蔣。”
“……”
蔣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表的也有血緣關系!”
“開玩笑。”
江鶴川笑著把收納箱開啟,裡面是一堆的醫學教材。
他翻來翻去,從裡面抽出一本磚頭似的厚書丟給他:“剛好搬科室收拾出來的。”
蔣尋手忙腳亂地接住,差點被書的重量帶得栽進積水裡,看清上面寫著《人體解剖學》頓時覺得燙手:“哎,給我這個幹嘛,我學的機器人不是活人。”
“叫姐夫。”江鶴川突然抬手彈了下他腦門,在蔣尋炸毛前淡淡道:“留著,你閑著無事可以看看,要是哪天我真欺負你姐,照著這本書下手。”
“ ?”
他忽略對方怪異的眼神,轉身提起箱子走進小區,聲音混著水汽飄回來:“當然,不會有這麼一天。”
蔣尋抱著書僵在原地,看著江鶴川的背影後知後覺打了寒顫,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最終只含糊地嘟囔道:“……神經病吧!”
江鶴川推開門的時候,屋內一片昏暗,只有窗簾縫下透出一線微弱的光。
他放下鑰匙,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看見許珥蜷縮在沙發邊,懷裡抱著一個褪色的鐵皮盒子。
腳邊散落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狗狗在旁邊嗚咽地叫似乎是想知道女主人為什麼哭。
江鶴川把狗抱進籠子裡,許珥聽到動靜時微微抬頭,卻沒有說話,她的眼睛紅腫,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江鶴川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指尖觸到她冰涼的面板。
“找到什麼了?”他低聲問,視線落在那張被許珥攥得發皺的照片上,年輕的許蔓慧和周偉均並肩站著,懷裡抱著年幼的許珥。
這是江鶴川第一次見到周偉均的容貌。
許珥吸了吸鼻涕,聲音沙啞:“我媽...留了一封信。”
她將信紙遞給他,手指微微發抖:“她說...她終於能去見爸爸了。”
江鶴川接過信,目光掃過那些被淚水暈開的字跡。
他看完,伸手將她拉進懷裡。許珥的額頭抵在他肩膀上,抓著他的衣襟哭出聲。
“明明那些人已經伏法了…為什麼還要走…”她的聲音悶在他的胸口,帶著破碎的哽咽。
“都怪我,我以為那個人是騙我的,原來她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