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努力了,還是不行呢?
那就要放棄嗎?
就像高中時代那些成績不好的人,對優等生總是不屑一顧。他們都對外宣稱‘只是我懶得努力,不然考的比他們都好’。
誰是懶得努力呢。
只是不敢罷了。萬一努力了,還是考不好呢。
他像是個不知道前方是什麼的囚犯,不看往前走。因為即使前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無罪釋放,他也不敢去賭那百分之一的死刑機率。
這個世界上平凡的人那麼多,不是人人都有天賦,不是人人都可以靠努力而改變自己。
而他又憑什麼認為,自己能夠成為特殊的哪一個。
“孩子,你還是沒有明白。”克裡斯溫柔的眼睛注視著他,竟跟謝許看他時有點像。但是謝許的眼神永遠是溫柔中充斥了愛意,而克裡斯則全是長輩面對晚輩時的憐愛。
“我和謝清的社會地位對等嗎?並沒有。到現在也有很多人說我是高攀了他。”
“當然也有人說我不要臉,二婚帶娃,還老牛吃嫩草。”謝清笑了笑。
“愛情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東西。也許婚姻會需要門當戶對,但愛情不用——其實,差異性有時正是愛情的催化劑。”
“所以總有窮小子愛上富小姐,好學生愛上差學生——”謝清在一邊用念詩似的腔調補充道。
“噗。”關卿又想笑。
他隱約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漸漸浮現。
“只要你們在愛情裡是平等的。社會地位是給外人看,你的財富、權力、名聲是用來保護你的愛人,而不是用來讓你的愛人羨慕或者畏懼。”
我們時常說要追求門當戶對,只不過是因為,條件對等更容易形成愛情中的平等。
但是如果為此去追求平等——就本末倒置了。在愛情裡不平等的人,即使年薪一樣,又要去看存款的數量,如果存款的數量一樣,又會去在意旁人的評價。
“比如,很多女性抱怨家庭主婦。我倒是覺得家庭主婦沒有問題——如果僅僅是因為沒有職業與收入,就産生了愛情上的心理不對等,那還是基本功都不夠紮實。而且,有一個人主外,一個人主內,才有更多的時間留出來相愛,不是嗎?”
“所以,”謝清聳肩,“克裡斯先生,採訪一下,你準備什麼時候升職成家庭主夫啊?”
“要升職不也是你升職嗎?”克裡斯毫不示弱。
關卿忍不住同他們一起笑了出來。遮在他眼前的仍是一團迷霧,可是有什麼漸漸清晰了,突然——
有個人,拉住他的手。
他看過去,是剛剛一直不知道去哪兒了的謝許。謝許頭發有點亂,出汗了,西裝外套不知道丟到了哪裡,白襯衣的袖子捲起來。
但是這樣不規整的樣子,也很英俊。
他看著關卿,略帶羞澀地笑了笑,說:“直升機停在樓頂了。”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玫瑰,忐忑地伸到關卿面前:“能不能……跟我私奔?關先生。”
明明眼前還是金碧輝煌的餐廳大堂,窗外高樓林立,是這個城市無數平平無奇的夜晚其中之一,關卿卻感覺到,無盡的夜空裡,驟然有光亮起。
萬千星辰在他眼前同時閃耀,他在那讓人頭暈目眩的驚訝與喜悅中,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其實也並不渺小。
耳邊似乎有煙花炸開,他微微閉了閉眼,感覺到輕微的耳鳴。
他緩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麼普通,卻沒有與這個神奇的夜晚格格不入。
他聽見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