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 謝許他……知道嗎?”
關卿面色發白,捏著衣角,整個人慢慢顫抖起來。
葉梓沒說話。
他坐在床邊,兩人還是一開始閑聊時、朋友間交談的姿勢。葉梓撐著床沿,一手捂住眼睛。他沉默一會兒,低低笑了:
“汪芸做的事情,你覺得,他會不知道嗎?”
關卿怔了怔。
他覺得自己像是踏在冰面上,渾身從腳底到心底一點點開始發涼, 且一顆心懸在半空,生怕下一步就踏碎冰層,整個人墜到寒冬的水底裡。
不得逃脫。
“他、他就是這麼個幼稚的人。”關卿勉強笑了笑, “不懂……”
他自己說不下去了。
這絕對不是一句‘不懂分寸’就能解決的問題。這麼重要的事情,謝許在隱瞞他。雖然他力量微小, 即使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但是……
這和他是否有權力知道, 是兩碼事。
如果母親出什麼事情了呢?
如果……
他想到那個溫柔到幾乎沒有原則的女人,她的力量不強大,但曾在生命那樣的嚴寒裡保護了他。她一直知道,帶著個半大孩子的女人不好嫁,更何況是在那種小地方, 她卻一次都沒動過拋棄他的念頭。
冬日裡的一碗熱湯,貧窮時的一個布娃娃,用針線縫補拼湊出上學的費用……她擁有的不多, 全都給了他,不曾要過回報。
“我不信。”
關卿面上的一切神色漸漸斂去,他平靜地說。
葉梓嗤笑一聲。
雖然在討論這麼尖銳的話題,兩人的聲音和表情都很平靜。那兩個保鏢遲疑地看向這邊,沒有上前。窗外風聲呼嘯,似乎下起了雪,涼意從關緊的窗子裡一點點滲透進來。
關卿盯著桌面上裝蘋果的小盤子,一字一頓說:“謝許沒有親口跟我說,我就不會信。”
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知道真相就在那裡,甚至就擺在那塊佈下面,輕輕一口氣就能把它吹開,讓一切重見天日。但是他卻不能、也不敢,他只能圍著那塊布打轉,小心翼翼地看著它,粉飾太平。
“是嗎?”葉梓吐了口氣,笑了笑。
他低頭在手機上點了什麼,一陣噪音突然響起。是什麼瓷器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很模糊,又有人說了點什麼,一切都聽不大清。
關卿的心髒卻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有種模糊的預感,他不能再聽下去。他伸手按住手機,手忙腳亂地想去按關機鍵。
葉梓沒動,他坐在原地,捧著茶杯,輕輕吹了吹滾燙的茶水,笑著說:
“不想聽?也行啊。不知道你媽媽想不想聽。”
關卿的手僵住。
母親……在汪芸手裡,而葉梓和汪芸保持著聯系。
他松開手,渾身脫力地跌回原位。他捂著眼睛,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葉梓。
葉梓的臉色沉下來。
“別這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