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聽沒說話,那雙與裴安三分相似的眉眼盛滿了倦意。
局裡的大廳一如往常,匆忙的警員們來回走動,忙碌中透露著嚴肅的秩序。然而,這種平靜在一聲尖銳的喊叫中被打破。
“我妻子不是罪犯!你們憑什麼殺她!”大廳的門被狠狠推開,一個瘦削的女人沖了進來,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龐。
她正是錢勞作的妻子,得知錢勞作因偷竊研究資料被擊斃的訊息後,她不顧一切沖到了警局,試圖為亡妻討回公道。
“我要見你們的負責人!你們這是濫用武力!”她雙眼通紅,聲音嘶啞,情緒幾乎瀕臨崩潰。她的拳頭用力砸在前臺的桌子上,眼中滿是憤怒和絕望。
接待的警員立刻上前勸阻:“請您冷靜,這件事已經由相關部門處理,您可以走合法途徑申訴。”
另一名人員夾好記錄儀:“並且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兩年,早已結案,您為什麼現在才有疑慮?”
錢勞作的妻子根本聽不進去,她狠狠推開警員,繼續向內走去:“冷靜?我的妻子已經死了!你們殺了她,現在要我冷靜?!”
周圍的警員開始感到事態的嚴重性,紛紛圍了過來,試圖阻止她的失控行為。
她的雙手不斷揮舞著,推開試圖靠近她的任何人:“我要見裴安!她是狙擊手,她是殺死我妻子的兇手!讓她出來給我個交代!”
情緒瀕臨失控的她跪倒在地,淚水混合著憤怒湧出,聲嘶力竭地呼喊:“我妻子根本不是罪犯,他只是個普通人!你們有什麼權利剝奪他的生命?!”
與此同時,裴安站在警局的二樓,透過玻璃牆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盡管她是服從命令擊斃目標,但這一刻她的內心被複雜的情緒填滿——責任、內疚,還有一絲隱隱的痛楚。
“你現在不能下去。”姜汀站在她身後,神情凝重,“你執行了命令,現在下去只會讓局面更糟。”
裴安沉默。
“命令是贏峙下的,錢勞作當時的危險程度足以威脅到所有人。”姜汀試圖說服她,“你必須清楚,這不是你的錯。”
“但執行任務的人是我。”裴安說。
她下了樓,女人看到裴安出現,眼神中充滿了怨恨與仇視。
她幾乎是撲了過來,尖叫道:“你就是兇手!你為什麼要殺她?!”
溫若芸和左承平一左一右地攔住她,裴安聲音平靜:“我很抱歉您失去了您的妻子,但我必須告訴您,錢勞作在當時的情況下,對抓捕隊員構成了直接威脅。她試圖逃脫,我們別無選擇。”
錢勞作的妻子聽到這話,憤怒到極點:“她不過是偷了點研究資料!你們就要取她的命?!她只是想養家餬口,想給我們的女兒賺點錢!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她!”
裴安站在錢勞作妻子面前,眼前這個瘦削的女人臉上帶著無盡的憤怒和絕望,然而她話語中的某個細節讓裴安微微皺起了眉頭。
“對!還有我的女兒!”女人尖叫道,“你們不僅殺了我的妻子,還奪走了我的女兒!她只是個孩子!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
裴安審視著她,雖然兩年前的記憶有些模糊,但她清楚地記得,任務彙報中從未提到錢勞作有女兒,更別提之後女兒還失蹤了。
最關鍵的是,為什麼兩年前的案子,她現在才想來翻案?
她思忖片刻,開口:“請您冷靜一些,我們從未收到關於您女兒的任何資訊。她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就在她被擊斃的那天晚上!”女人的聲音幾近歇斯底裡,眼中透出一種痛苦的掙紮,“我知道的……她告訴我過,她偷了那些資料,是為了換一筆錢,把女兒帶離這鬼地方!她從來不是罪犯,她是為了救人!”
按常理,錢勞作如果真有個女兒,早該有明確記錄,更不可能憑空失蹤。
然而,這女人所表現出的情緒,又似乎無法僅僅靠編造來支撐。
警局裡所有人視線都焦距過來,想看看這個新上任的oega長官會如何處理這樣的鬧事。
裴安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凝視著眼前這位悲憤到極致的母親。
她稍稍側過身,對周圍的警員示意,讓她們先散開,避免將這件事當作簡單的滋事來處理。
“我理解您的憤怒,”裴安的聲音溫和而沉穩,既沒有質疑也沒有冷漠,似乎帶著一種打破僵局的溫度,“兩年前的檔案已經封存,但這並不意味著無法追查清楚。我會親自介入,確保每一個細節都不會被遺漏。”
女人的淚水瞬間止住,顯然對這種出乎意料的回應有些不知所措。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裴安,似乎在尋找一絲懷疑的痕跡,卻找不到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