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笑嚥了口唾沫：“我很喜歡侍弄花草，對各種植物都很熟悉，那個味道對我來說挺明顯的，我當時坐在床上，感覺那個味道不對，就拿起枕頭看了看，然後就發現了。”

“你是什麼職業，怎麼會對這種毒藥的原理這麼清楚。”

“我沒工作，我說了，我對花草感興趣，所以亂七八糟的只是也會知道一些。”

“我提醒你，要說實話，這是刑偵問詢。”

“是真的，警官，我為什麼要騙你。”

那警察看了林毅一眼，見對方沒反應，開始問其他的問題。莊笑實話實說，問詢沒一會就結束了。

“你愛周定擇嗎？”一直沉默的林毅突然開口。

他身邊的警察手頓了頓，似是在考慮這句話要不要記進去。

“愛、愛啊！”莊笑結巴了下。

林毅眨了下眼：“那你坐在他們曾經睡過的床上不膈應嗎？當時為什麼會想去床上坐坐？”

莊笑慌了一瞬，心髒撲通撲通跳的飛快，他吸了口氣，看著林毅的眼睛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人都死了，周定擇現在是我的。”

林毅哼笑了下，眼底沒有一絲溫度。他微微轉了下頭對旁邊的警察小聲說了句什麼。那小警察點了點頭，然後對莊笑道：“行了，今天到這，謝謝你的配合。”

莊笑頓時鬆了口氣。

周定擇站在大廳門口等人，見莊笑出來後遠遠對他點了下頭，他緊繃的情緒這才舒展了些。

上了車，周定擇沉默著不發一語，莊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難受，作為與此案關系最密切的人之一，在他之前周定擇已經被傳喚了好幾次，每一次他都要被迫回憶那段最令他痛苦的往事，從宋佳凝的夢境走出來後，莊笑甚至不敢去想周定擇現在該有多痛。而宋佳凝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謀害，他卻毫無所覺，這對他來講無疑又是一記心靈上的重擊。

“周定擇，你不要太難受，林警官很厲害，他會找出兇手的。”

“嗯。”良久，他又說了一句，“謝謝你。”

兩人回到別墅，周定擇直接回了房間，莊笑看著他的背影，心一揪一揪的疼。

房間裡只有一絲微弱的燈光，周定擇拉起袖子，手指輕輕撫摸小臂內側那道已經癒合很久的傷疤。

宋佳凝的精神狀態到了後期已經十分不穩定，心理醫生無數次催促他把宋佳凝送去專業的療養機構，這樣對病人和家屬都好，因為她不止開始自殘，甚至還會把刀揮向身邊的人。

但是宋佳凝不願意，她彷彿意識到了自己時日無多，只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呆在她最愛的人身邊，周定擇只能親自照顧她。這道疤痕是宋佳凝犯病時留下的，他當時留了一地的血，把對方嚇壞了。他偷偷去醫院縫了針，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不然宋佳凝會被強制帶走，送去那個只有瘋子才去的地方，那會讓她的精神徹底崩潰。

那段時間宋佳凝說的最多的就是“我想死”，他心驚膽戰，幾乎一刻都不敢離開，可宋佳凝還是找到機會偷偷跑了出去。

他們找到她時，她已經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身體被海水泡成了瘮人的灰和白。

扣扣扣。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彷彿怕驚擾到門內的人。

莊笑貼在門上聽了一會，裡面沒有任何聲音，他有些擔心，直接擰開了門。

房間裡燈光幽暗，周定擇坐在沙發上，捏著宋佳凝的照片發神，他的眼睛隱沒在陰影中，莊笑看不清他的表情。

莊笑關上門，慢慢的走了過去，他聞到淡淡的酒味，於是問：“你喝酒了？”

周定擇搖了搖頭。

莊笑見桌子上放了一瓶威士忌，開封了，但是沒有動：“怎麼不喝一點？”

周定擇聲音有些嘶啞：“我怕一會有別的事情。”

莊笑聞言鼻子一酸，大聲道：“周定擇，你非得硬撐嗎？你是個人，你需要發洩，不用像個機器人一樣時刻保持警惕，這個世界沒有你也會轉的！”他倒了一杯酒，塞到周定擇手裡，“喝！”

周定擇捏著酒杯的手漸漸用力，指節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泛白。莊笑從沒見過他這麼沮喪的樣子，難過的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