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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莊要走周總急了

正是工作日最繁忙的時段,不少人夾著檔案舉著電話在辦公區穿梭,遠遠就看見總裁大駕光臨,然後一臉陰翳的走進了人力資源部門的辦公區。眾人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瞅,見一向優雅淡定的梁大助理都一臉焦急,不由好奇是誰捅了大簍子,竟惹的大boss親自來興師問罪。

莊笑正拿著一份簡歷附件核對應聘者的從業履歷,這個人在三面的時候被pass了,但是石磊說他能力不錯,可以作為人才儲備,於是莊笑將重點事項一絲不茍的記錄在公司人才庫裡。他上午向石磊提了辭職,但對方跟他說年底招聘困難,一時半會找不到人接手他手上的工作,讓他再頂一段時間。莊笑不想他為難,便點頭答應下來,現在只能暫時收起別的心思,又埋首投入到工作中。

莊笑不知道在這半天時間裡他辭職的事已經一層一層傳到了周定擇的耳朵裡,所以當辦公區突然安靜下來,他詫異的抬頭卻和從天而降的周定擇看了個對眼時,第一反應是心虛,就像被老師抓到逃課的學生一樣,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

可他回過神又開始覺得自己沒出息,他敢辭職,就不怕周定擇知道。而且即便對方知道了又能怎樣,他難道還會挽留自己不成,他現在大概巴不得自己實相點離他遠遠的,好給別人讓路。對了,說起這個,他家別墅前後院的花草還是抽空去清理一下,省的新主人看了心煩,再給他連根拔了。莊笑一想就覺得心疼,決定趁周定擇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去把院子清理幹淨。

想通這些,莊笑又悄悄抬頭向那邊看去,周定擇已經收回了目光,歐陽英從辦公室迎出來,接他去了辦公室。

莊笑偷偷舒了口氣,將手心的汗在褲子上擦了擦。

周定擇走到辦公區時還怒火中燒,卻在看到莊笑的那一瞬間撒了大半的氣。

他這幾天一定過得不好,眼底有明顯的青黑,小臉瘦了一圈。

明明才幾天而已,怎麼會瘦這麼多?想起莊笑應付事一樣的飲食習慣,周定擇心口驀然生出絲絲縷縷的疼痛,吃止疼片也壓不住那種。

歐陽英和梁飛對視一眼,迅速用眼神交換完資訊,然後不約而同的將視線移向站在窗邊背對著他們的周定擇。

周定擇沉默了一會,轉身過身沉聲道:“歐陽總,上次彙報時提到的晉升制度改革,你再講講實施細節。”

梁飛鬆了口氣,知道周定擇總算冷靜下來了。

歐陽英真就把總裁親臨當成是來聽彙報的,認認真真將新的晉升制度又介紹了一遍。

周定擇聽完,挺認真嚴肅的提了些建議,歐陽英一一應下,說會再組織部門同事深度思考領導的指示。

周定擇點了點頭,帶著梁飛離開了。

周定擇來了又走,莊笑只當周定擇此行是為了工作,並沒有想太多,因為在他的心裡,周定擇是絕對不會讓兩人的關系曝光的,他甚至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認識。

莊笑埋首在電腦前,便沒注意到宋乾臉上若有所思的神色。

工作的時間總是一閃而逝,莊笑喜歡這份工作,便覺得這一天一天過得可真快,他加了會班,直到手頭再無可做,才收拾著揹包出了公司。

鋒銳大廈離他家不遠,莊笑這幾天都是走路回家,他攏了攏羽絨服,將脖子縮排衣領裡抵禦寒風。

從周定擇家離開時他沒有帶一件衣服,身上這身衣服是他從家裡衣櫃裡翻出來的,這一對比就顯出了差距。周定擇給他買的衣服輕薄但保暖,穿在身上特別舒適,反觀他現在這身,他已經把自己裹的很臃腫,卻仍覺得四面透風。莊笑沒走幾步,在辦公室攢的熱乎氣就都散了,他幹脆把手塞到衣服兜裡揹著包小跑了起來。路過那家常去的面館時莊笑停了下,想了想,還是轉頭跑回了家。

他一到家就把暖氣開啟了,老舊的壁掛爐發出嘶啞的嗚嗚聲音,聽著怪賣力的,但屋裡半天也熱乎不上來。

莊笑找了件老爸之前的皮夾克換上,鑽進廚房打算給自己折騰頓晚飯。櫃子裡有他前天買回來的掛麵和雞蛋,他利索的架起鍋燒了半鍋的水,又從塑膠袋裡抓了兩個雞蛋出來,想了想,又放回去一顆。

“你是大富翁啊,一頓吃倆雞蛋。”莊笑苦中作樂,“你身上可是揹著五百萬的負債,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

莊笑手腳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一大碗麵,他看著清湯寡水的面條想:“一根菜都沒有,缺乏維生素。”他愣了愣,又想,“我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像那誰似的。”

不知怎麼的,想起那個人莊笑的鼻子驀的一酸,心裡又開始難受。白天他遠遠看了周定擇一眼,可就這一眼,卻讓他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緒又翻騰了起來。

不知道這幾天他過得怎麼樣,是不是每天都會和肖易見面,他們是不是又一起去看畫展,吃西餐了?想到那天在肖易家看到的情景,莊笑的心像被人用刀剜了一下,血淋淋的疼。

他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抽離出來,然後挑起一大口面條塞進嘴裡。被周定擇咬破的地方已經癒合了,和嘴唇內側相鄰的位置卻又起了一小塊潰瘍,大概因為缺乏維生素,好幾天了還沒有消退,一吃東西就疼,這疼痛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那天發生的事情,想忘都忘不了。

莊笑又夾起一大坨面條,賭氣似的塞進嘴裡,傷口被反複剮蹭,疼的他眼淚直往下掉。莊笑吸了吸鼻子,一口接一口的吃,直把自己吃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往眼睛上抹了一把,將短暫的矯情和脆弱摻在眼淚裡一把抹幹,然後把這些莫名的情緒歸結為今天見到周定擇的“後遺症”,等吃完這碗麵條應該就能消退了。

面條剛吃掉一半,院子的門被人扣了幾聲,莊笑揚聲問了句“誰啊”,門外沒有應聲,只是敲門聲沒有停止。

莊笑的心突然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他手忙腳亂的站起身,甚至跑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外形是否得體,然後三步並做兩步跑出去開了門。

門外,韓大爺吹鬍子瞪眼的瞧著他:“你小子,還交不交水費了!”

莊笑往他身後看了看,黑漆漆的衚衕再沒有別人了,他鼻子一酸,眼睛又紅了:“大爺!您怎麼光敲門不說話呀!”

韓大爺哼了聲:“我說話,你又裝家裡沒人!”

韓大爺除了開小賣鋪,還是海棠衚衕社群的居委會主任,管的事多著呢。海棠衚衕這片水路系統比較老舊,莊笑家跟前後鄰用的水管還是統一控制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水費不交,還不能單獨給他停水,韓大爺給他墊付了兩百多塊水費,生怕莊笑這臭小子忘了還。

莊笑氣呼呼的回屋拿錢,邊走邊嚷嚷:“水管壞了,白白漏了我家二百塊錢的水您不管,催水費倒是挺積極!都說了取完錢給您送去,您看我穿開襠褲長大的,我還能賴您賬不成!”他把錢遞給韓大爺,撅著嘴不樂意,“您以後別大晚上的來敲門了,我嫌鬧!”

韓大爺玩不慣線上轉賬那套,從兜裡掏出錢包來數了幾張零錢給他,聞言哼了一聲:“你小子打小就是夜貓子,就喜歡半夜三更往郊外跑,你還覺得鬧,見鬼了!”

韓大爺數落了他幾句,揹著手慢悠悠的走了。

莊笑關上門,回到屋裡看著涼掉的面條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