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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莊要走周總急了

這不能怪他,是周定擇的演技太精湛,讓他有時候會有種周定擇曾經對他認真過的錯覺,所以才會生出這種不合時宜的奢望。

門板再次被人扣響,莊笑走出去開門,語氣有點不耐煩:“您還有什麼事兒啊,電費這也沒到時間……”莊笑猛的收了聲,嘴巴半張像個傻子似的看著門外的人。

周定擇沒說話,直接抬腳走了進去。他手裡拎了個挺大的食盒,一進屋就放到了桌上,然後一碟一碟將裡面冒著熱氣的飯菜端了出來。

莊笑看著自家客廳裡沉默的男人,感覺跟做夢一樣,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得了失心瘋出現了幻覺。

直到周定擇轉過頭,看著他,低聲說道:“過來吃吧。”

這一聲在莊笑頭頂盤旋,半晌才進了耳走了心,他的魂跟著雙腿走到桌邊坐了下來,等到走近了,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溫度,一顆心嘰裡咣啷在胸腔裡撞了一圈才轟然落地。他看了看桌上豐盛可口的飯菜,只覺得心口和眼睛都酸澀難忍,一股莫名的情緒沉甸甸的壓在胸腔裡,堵的人呼吸困難。

“你來幹什麼?”莊笑微微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他,窒息的感覺就會緩解一些。

周定擇看著雙拳緊握的人,他倔強的將發旋對著自己,然而通紅的眼角和鼻頭卻洩露了對方此刻真實的情緒,密密麻麻的心疼將他的一顆心緊緊包圍。

周定擇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莊笑身邊,伸出手輕輕勾起他的下巴。

莊笑猛的後退一步,心頭積攢的委屈隨著這輕輕的碰觸燃爆,他抬頭瞪向周定擇,一滴眼淚隨著他劇烈的動作從眼角甩出。那顆淚落在周定擇伸出的手背上,灼的他生疼。

周定擇不來,他神思不屬,可他來了,莊笑心裡卻覺得更加委屈。彷彿他們之間那場激烈的爭吵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不值一提,可以這樣若無其事的輕飄飄掠過。

莊笑忍不住大喊出聲:“周定擇,你到底要幹什麼!”

周定擇眉峰顰起,想將他眼角的淚拭去,卻又被對方躲開了,他輕嘆口氣,先撿了句要緊的說:“對不起。”

莊笑後退了幾步,撇開臉提醒他:“周定擇,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你不用裝了。”

怕他不放心,又說:“董老那裡你不用擔心,你幫了我這麼多,作為回報,我會繼續跟你演戲。”

“奶奶那邊你自己想辦法,我沒辦法去那麼勤了,一週一次,我演技沒你好,怕穿幫。”

“我違約了,但我暫時沒錢賠給你,你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只要不違背法律和道德,我就一定會盡力而為,剩下的錢我慢慢還。”

“我會從公司辭職的,不會再礙你的眼。”

周定擇垂眸看著他,對方的每句話都像一支箭,直戳他的心口,但他沒有打斷莊笑,他一句一句的說,他便一句一句的聽,直到對方終於放下施刑的屠刀,結束這場心靈淩遲。

周定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話卻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你說的對,我們之間是合約關系,是你不遵守約定跨越雷池,我沒有做錯什麼,你難不難過跟我沒有關系,你在哪裡跟我沒有關系,你吃的好不好、冷不冷、委不委屈、有沒有哭過,跟我都沒有關系。”

莊笑瞪著他,眼瞼下方將落未落的淚珠盛滿了脆弱的倔強:“那你還來幹什麼!周定擇,欠你的我都會還你,現在請你立刻從我家出去!”

周定擇站著沒動,莊笑拉起他的手臂往外拽:“這是我家,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沒吃飽的莊笑根本沒什麼勁兒,周定擇的身體紋絲未動,心肝肺卻被拉扯的擰成一團,疼的他渾身都在顫抖。手臂稍一用力就把螳臂當車的人拽進了懷裡,周定擇一雙長臂將人牢牢圈住,把話都吐在對方耳邊:“我們雖然是從合約開始,可時至今日,我已經分不清真假,分不清什麼時候是在演戲,什麼時候是真心了。”手下幾乎失了力道,說出的話卻帶著認命般的軟弱,近乎懇求:“你可以生氣,可以怪我,但不要全盤否定我們之間的種種,好不好?別哭,我真的……很難受。”

他從來沒做過這麼不光明正大的事,在辦公室調了人資部門辦公區的監控,用眼睛細細的描摹他的背影、側臉。他看到他笑了,但不真實,沒人注意的時候又是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瘦了不少,連肩膀都窄了些。半天沒喝一口水,他當自己是鐵打的嗎?甚至還躲在車裡偷看對方,看著他一路小跑拐進衚衕,站在街頭一家面館前踟躕,眼巴巴的往裡看了幾眼,明明已經餓的不行了,卻還是沒有捨得走進去。

那一瞬間還有什麼氣呢,只剩下愧疚,心疼。

莊笑以前的日子雖也清貧,但他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眼睛裡永遠充滿鬥志,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太陽,什麼煩惱也沒有,只有燃不盡的能量。如果不是他,莊笑大概能平穩的度過他愜意的一生。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孩眼裡開始多了愁思?雖然周定擇不想承認,但那應該是從他喜歡上自己以後。是自己把這個沒心機的男孩拖進了這是非中,他深知這一點,所以起初對他好確實存了一些歉意的彌補。但莊笑當真了,他把自己那份微不足道的好意捧在手心裡當寶,珍之重之,眼中的愛慕藏也不藏。

他自以為是的守著最後那點“安全距離”,想一筆一筆梳理好前塵舊愛那筆爛賬,等風波平息後再好好理清這份令他心煩意亂的陌生情緒。然而少年的愛意直接又濃烈,他捏著這份滾燙的心意,接也不是,放也不是,這一猶豫,自己也陷了進去。

莊笑幾乎忘記掙紮,周定擇的一字一句近在耳邊,他好像聽懂了他說的話,又好像沒聽懂。什麼叫分不清真假?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難道還能真假摻半?那到底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周定擇,我聽不懂,你這話什麼意思?”對方的態度總是這樣不清不楚,讓人浮想聯翩。莊笑心中煩亂不堪,卻控制不住的又隱隱生出一些期待。他咬緊了嘴唇,沉默的等待他的下文。

周定擇抬起頭看著他,對方強裝鎮定,臉上寫滿了倔強,可被水光浸潤的雙眸卻洩露了內心脆弱的想法,他的心又抽痛起來。這一瞬間,那些令人糾結的前塵過往、橫亙在眼前的該與不該、計劃之內與預料之外通通不重要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無法再回避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周定擇執起他的手,莊笑想要抽回去,又被他用力握住:“首先,我為我那天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我不該那麼說,我也從來沒有要作踐你的感情的想法,對不起。”

這場景有些相似,上一次他們吵架,周定擇也是這樣溫聲的跟他解釋並道歉,那次他跟他回去了,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好的結局。

周定擇的手溫熱有力,熱流源源不斷的從兩人連線的地方流向全身。

莊笑不敢再直視他,他垂下頭,低聲道:“周定擇,我認為一份感情即便不被接受,卻也不該被輕視,所以謝謝你今天過來,你能跟我說些話,還跟我道歉,我心裡真的好受了很多。但我們協議在先,所以不管怎樣,錯的人是我,我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讓你困擾了,抱歉,我……”

“我也錯了。”周定擇定定的看著他,“我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