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擇撐著身體坐起身:“我得去陪著他,我不在他身邊他會害怕。”
諸葛明美按住他:“定擇,吃點東西吧,算奶奶求你了,好嗎?”
“我不餓。”周定擇隨手將手上的針管拔下來扔到一邊,他翻身下床,可雙腳剛一碰到地面就險些栽倒在地,一旁的明叔連忙上前將他扶回床上。
諸葛明美眼圈瞬間就紅了:“定擇,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她頓了頓,又道,“不然等笑笑醒來見你這麼狼狽,肯定會很難過的。”
周定擇果然被勸動了,他點了點頭:“對,他會難過的……明叔,給我拿點吃的來。”
明叔忙將提前準備好的熱粥端了過來:“粥一直在杯子裡溫著呢,大少爺快喝點吧。”
周定擇接過粥喝了,又讓明叔拿來了換洗的衣服,他拖著傷腳在病房衛生間洗了個澡,直到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才重新回到莊笑的病床前。
床上的人還睡著,他執起對方毫無血色的手放在唇邊蹭了蹭,輕聲哄道:“笑笑,該起來洗澡了,再不洗就臭了。”
“別睡了,嗯?起來跟我說說話吧?”
“笑笑,笑笑?好吧,那就讓你再睡會,只是別睡太久,好不好?”
周定擇輕柔的話語回蕩在安靜的房間內,諸葛明美站在門外,看著此情此景,心口一陣陣發緊。
莊笑是他們順著宋遜情人的線索找到的,他是宋遜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宋佳凝死了,宋遜失蹤下落不明,再過半年就到了他可以被宣告死亡的年限,而一旦宋遜被判定為死亡,他在鋒銳10的股份將會被宋喚安繼承,屆時宋謙一派在董事會的佔額將會超過周家一脈,到了那時候,董事會一定會重新任命總裁,周家的境況將會十分艱難。
而現在不同了,他們找到了宋遜的第一繼承人,原本他們計劃在將莊笑徹底控制後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屆時不管是真心也好,利益也罷,總歸莊笑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只要此事一定,周定擇就能立刻掌握股東大會,將宋家徹底逐出局。
不僅如此,莊笑的八字竟還和周定擇的十分吻合,正是無靜大師說的“命中註定”之人,諸葛明美不知這算意外之喜,還是天命難違。
是以,她對莊笑的感情一直都是複雜的,她自然喜歡這個活潑又孝順的“孫媳婦兒”,真真的將他當成周家自己人來對待,該給的名份、財産都給的足足的,任何人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但同時她也清醒的知道兩個人是不般配的,不僅僅因為出身,還因為莊笑只是他們計劃中的一步棋,而周定擇過了三十歲,莊笑這個人將不再擁有任何價值。事成之日,也是兩人分開之時,所以他們註定不能産生太深的關聯。他二人性格迥異,起初周定擇又毫不掩飾自己對莊笑的嫌惡,諸葛明美沒想到原本最有把握的環節竟出現瞭如此大的差錯。
而這一錯,就一切都失控了。
現在宋家在瘋狂反擊,可週定擇卻已經在這場天災人禍中崩潰了。
“老夫人,您保重身體啊。”明叔扶住諸葛明美微微顫抖的身體。
諸葛明美的指甲狠狠的紮進肉裡,心中不知是悔是恨:“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
平市,一輛紅色的跑車極馳著開進別墅區。
手腕上那代表著江童心率異常的報警器已經尖叫了一路,宋予寧一腳油門將車停在別墅門口,臉上的神色嫌少的急躁慌亂。他將車隨便一橫,車門都沒關嚴就向門內沖去。
別墅的門半開著,他心裡一沉,轉身走向地下一層。
地下一層已是混亂不堪,爆開的酒瓶撒了一地,江童最喜歡的那盆蘭花被人狠狠的擲在牆上,泥土和瓷片把牆面可地板弄的一片狼藉。
宋予寧一張臉黑的嚇人,他對這一路上的狼狽視若無睹,邁著大步走向“秘密基地”,可卻又在邁進門的下一秒猛然停住,他面似煞星,可細細觀察卻會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似是極度恐懼的情緒下無法自控的反應。
宋予寧站在門口,眼睛狠狠的閉上又張開,他慢慢伸出手,用力推開了“秘密基地”的大門。
這是一間特質的屋子,牆面和所有傢俱都被軟布包裹著,在柔和燈光的照射下,顯出一種安靜到詭異的溫柔來。
宋予寧用了極強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掉頭拋開的沖動,他抬起腳,緩慢卻堅定的走了進去,一顆緊繃的心在看到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江童時轟然爆炸,他連滾帶爬的跑過去,用顫抖的雙手將人輕輕飽了起來,嘴唇慘白到毫無血色。
然而他忘了,若是死人,心跳怎麼會如此劇烈。
在他抱起江童的那一剎那,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那雙總是散發著柔和母愛的雙目此刻卻像泡在了仇恨裡,猝了血一樣通紅。
“宋謙!我殺了你!!”那柔弱的身軀被仇恨激出了無盡的能量,她雙手死死掐住面前的人的脖子,看著對方的臉色很快變得青紫,心中暢快無比,“殺了你!殺了你!!”
從體型來看,江童的腰怕是還沒有宋予寧的大腿粗,可在如此懸殊的力量差異下宋予寧卻像是完全失去了還手之力,他像一隻待崽的羔羊,驚恐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埋藏在心底的恐懼在這一刻完全爆發,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