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莫語說道。
楚洋挑了下眉,說:“這次酒會的邀請函都是實名制的,是我的工作失誤,讓人拿著改過的邀請函混了進來。我這就去向晏總道歉領罰,羅總見諒,我們失陪了。”
羅建國臉色鐵青,目送著二人離開。
等走得遠了,楚洋勸道:“阿語,別生氣了。”
“沒有,我沒有生氣,我是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這麼不要臉。”莫語長出了一口氣,問,“他公司是出問題了嗎?”
楚洋低語道:“他手裡壓了兩塊地,因為管轄權歸屬問題一直不能開,結果趕上政策調整,他那兩塊地就算是現在開也是註定賠錢了。還有,之前讓蘇行受傷的那個案子牽扯了一家夜店,當時夜店的持有者聽到風聲,提前甩手,你猜接盤的是誰?”
“他那傻兒子?”
“沒錯。”楚洋輕蔑地笑了一下,“羅繼稔還當個香餑餑一樣。結果那個夜店涉黃涉毒,讓晏闌連鍋端了。羅建國花了好大力氣才把羅繼稔從那件事裡面救出來,從那之後他就停了羅繼稔手中的一切高消,每月只給五萬生活費,生意上的事情一概不許羅繼稔碰。不過那個夜店也砸在他手裡了,最起碼近五年不會有人願意接手,想再經營成以前那樣也很難。”
“還真是天道輪回,莫志輝要是沒死,現在估計能樂瘋了。”莫語看著羅建國那個衰老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的背影,輕輕搖頭,“現在三千萬肯定是不夠了。”
楚洋:“再加個0吧,但是沒有人會接。大家都不傻,與其現在往裡扔錢救一家不值得救的公司,不如等他徹底崩盤之後低價抄底。”
莫語輕輕點頭:“弱肉強食,向來如此。”
楚洋拍了拍莫語的手臂以示安慰,而後問道:“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他求我幫他給晏總牽線。”
楚洋無言以對,半晌之後才說:“看來實際情況比我們聽說的還不樂觀。他已經慌不擇路了。”
“不說他了。”莫語看了下週圍,問,“晏闌和蘇行呢?”
楚洋:“在側廳,你要不要去吃點兒?”
“嗯……也行,那我先過去,有事你叫我。”
原本莫語到的時候酒會就已經過半,他們又寒暄了一圈,沒過多久就接近尾聲了。楚洋送完客人,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才返回側廳。
“他們倆呢?”楚洋問。
莫語無奈地說:“早就走了。”
“看來我冷落我男朋友了。”楚洋上前去親了一下莫語,“我錯了,給男朋友賠禮道歉。”
“沒關系的。”莫語挽住楚洋,“陪我抽根煙去吧。”
“好,去……主廳的露臺吧,屋裡有煙感。”
“嗯。”
夜色深沉,露臺的燈已經關上,宴會廳內灑出來的燈光有些昏黃,但意外地與此刻環境融合。煙頭忽明忽暗,煙霧在兩人中間纏繞片刻,緩緩散入夜幕。
“羅建國是我爸當年最信任的人。”莫語吐了口煙,“三個最重要的專案交到他手上,卻接連經營不善。語默東方破産,他卻搖身一變成了羅總。同樣的專案,同樣的實際執行人,甚至是高度相似的團隊,拖垮了語默東方,卻奶大了寧祥地産。我是不懂,但我不傻。”
“嗯。”楚洋輕輕應聲。
“我爸媽是自殺,這沒錯。但他們自殺前那段時間一直在爭吵,莫志輝那時候意識到羅建國有問題,已經著手準備反擊。他東拼西湊了兩千萬,剩下那一千萬……”莫語沉默片刻,接著說,“莫志輝要把全部身家填進去,贖回信託、保險,抵押房産,包括我的教育基金,他全都要投進去。我媽從沒有過那樣堅決過,哪怕被打到渾身青紫,她也堅決不簽字。她不是不相信莫志輝能東山再起,她是不能拿我的未來去賭。”
“所以你才覺得是你媽拉著莫志輝去死的?”楚洋問。
“是。”莫語說,“還有,有一天晚上莫志輝沒回家,我聽見我媽在給別人打電話,她在跟對方核對保險條款,其中有一條是自殺豁免期限。我不知道那是巧合還是故意,總之保險公司確實賠了錢。”
楚洋抬起手,輕輕拍了下莫語的後背。
莫語吐了個煙圈,說:“我沒理由去怪任何人,站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角度,他們做的事情都可以理解。我爸是為了事業,我媽為了我,無可厚非,不是嗎?可是沒有人問過我。小時候我爸需要我聽話,我媽想讓我在父母雙全的家庭長大。後來我爸覺得他能掙錢養家我們就該順著他,我媽覺得她忍辱負重是為了我,我就要爭氣。哪怕我說了很多次讓我媽跟我爸離婚,她也只覺得我是小孩子,不明白所謂父母雙全的重要。到最後,我爸要用全部身家去賭他的事業,我媽孤注一擲用死亡給我換來一筆生活費。他們始終沒有人問過我想要什麼,甚至沒有人告訴我家裡出了狀況。他們沒有把我當成家裡的一員,沒有……沒有把我當個人。”
莫語吐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按滅。
“回家吧。”莫語從楚洋手中搶過煙,按滅在煙灰缸裡,“楚總今天辛苦,該下班了。”
“阿語。”楚洋輕聲喚道。
“嗯?”
“你想見見我父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