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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chapter 24

年底是楚洋最忙的時候,有各種酒會年會活動。而冬季又是呼吸道疾病高發的季節,莫語恢複工作之後也著實忙了一陣。

見家長這件事因為二人的忙碌被延後至十二月中旬,楚洋生日前的那個週六。清晨,莫語吃完早飯,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楚洋,說:“別賴床了。”

楚洋連續半個月沒休息,累得睜不開眼:“再睡半小時,不著急。”

“會遲到的。”

“就下個樓而已,我十點再起都來得及……”

“樓下?他們回來住了?”莫語驚訝不已。

楚洋:“唔……上禮拜就回來了……乖,我再睡會兒。”

莫語坐著床邊,試圖回憶過去一週在小區和電梯內有沒有遇到跟楚洋長得相像的夫妻,最後才意識到,小區內人車分流,他開車直接進車庫,沒在小區內走過。又因為頂樓躍層是獨立電梯入戶,他根本沒有跟外人同乘電梯的機會。

父母回家一週,竟然從來沒有上樓打擾過孩子的生活,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關系?

楚洋住的這棟樓一共五層,一到三層都是平層戶型,一梯一戶,四層和五層是他們所住的躍層。所以一棟樓住滿了也就四戶人家,是真正的低密度。楚洋的父母住在三層,走樓梯下去一分鐘都用不了。

見到楚洋母親的第一眼,“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就在莫語的腦海中有了實在的形象。與楚母相比,楚父更多的是儒雅,花白的頭發並不顯老,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穩重。從見到他們的那一刻起,莫語就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

年逾六旬的夫妻互相稱呼對方為“老師”———他們的職業確實是老師,更準確地說是大學教授。打招呼時他們主動詢問莫語更習慣如何稱呼;莫語送上禮物後他們又詢問是否可以當面開啟,毫不避諱地表達贊美,之後是真誠地道謝和回禮。

接連落座,楚父詢問道:“阿語平時喜歡喝茶還是咖啡?”

“他喝水。”楚洋下意識地替莫語回答。

楚母:“洋洋,你爸在跟阿語說話。”

莫語忙說:“叔叔阿姨,我真的喝水。我胃不大好,喝茶和咖啡都會難受。”

楚洋把接好的溫水遞給莫語,然後坐到他身邊說:“您二位不用這麼端著,把人都弄緊張了。”

楚母溫柔地說:“你第一次帶人來家裡,我們也得正式點兒才是。”

楚父起身:“洋洋來給我打下手吧,準備做飯了。”

“好。”

支開了楚洋,客廳裡就剩下了莫語和楚母,這讓莫語有些侷促。楚母指了一下旁邊的單人沙發,率先開口:“你可以坐到那邊去,那裡能看到洋洋,這樣我們說話你也會輕鬆些。”

“啊……不用,我沒事的。”莫語說。

楚母看上去比莫語還要緊張,她斟酌了許久,才說:“阿語,我下面的話可能會有些冒犯,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隨時叫停。”

“嗯,阿姨您說。”

楚母說:“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洋洋打電話給我,說要進我書房找些東西。上週我回來後整理書房,看到了他翻過的書。他很小心,但還是留下了痕跡。嗯……洋洋應該沒跟你說過,我的專業是發展心理學。我想,如果是洋洋自己或者他別的什麼朋友有了問題,他應該會直接問我,而不是來自己翻書。我回想了一下,他這段時間其實隱隱向我暗示過,只是他說得太委婉了,我當時並沒有察覺到。我覺得這件事洋洋大概不太方便開口,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沉默許久,莫語啞著嗓子說:“是bipoar disorder,已經快十年了。他……知道,我都跟他說了。”

莫語垂著眼,緊緊攥住杯子,以為自己心底無數次設想的最壞的結果要發生了,可他等來的卻是楚母搭上來的手。楚母輕輕拍了拍莫語,說:“你辛苦了。”

“您……就只是要問這個?”莫語疑惑。

“僅此而已。”楚母說,“當然,如果你有需求,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諮詢師。不過我想國外在這方面更完善,你應該有自己習慣的方式。”

“我以為……”莫語如釋重負,“我以為您會不讓我跟他在一起。”

“坦白說,我是猶豫過的。bd不是我的主攻領域,但我多少有些瞭解,也見過一些真實病例。所以我會擔心,那種擔心是出於一個母親的角度,我想你能理解。”

莫語點頭。

楚母接著說:“但是今天在見到你們之後,我不再擔心了。洋洋足夠堅定,而你也足夠努力。學業、工作、生活、親密關系,你都處理得很好,而洋洋也接受了,那我還擔心什麼呢?”

“可是,任何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個病人生活在一起吧,尤其是這種病。”莫語低聲說。

“心理學是我的專業,這或許是我能更快接受並消化這件事的原因。不過即使拋開專業,單純站在一個母親的視角,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和權利去幹涉洋洋的選擇。他喜歡你,想跟你一起生活,這是他的自由。如果他選的人我不喜歡,我會覺得遺憾,但也僅止於遺憾。“楚母停頓片刻,說,“不過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幸運,洋洋認定的人恰好很合我眼緣。阿語,你很好,我和楚老師都很喜歡你。”

莫語終於切實地意識到,楚洋的“高閾值”不僅源於他這些年的工作經歷,更源於他的家庭。有這樣開明的父母,在這樣健康的環境下長大,才會有溫暖而強大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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