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出要以人為質的話,卻被自己又收回,那麼落在官家眼裡又算什麼?
不正是她確實有叛變異心,所以才不敢令兄長做擔保的表現嗎?
可蓮心還是不自覺感覺到天旋地轉。
後面還有人在說話嗎?
蓮心也不知道了。
之後又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岳珂、越童進殿,又說了些什麼,是幫上了忙,還是沒幫上忙,她也已無從分辨。
她只是看著辛贛。
難道是因為我曾經離開你,所以你在報複嗎?
要讓我一定體會到一遍當初你看著我離開你時的痛苦才肯罷休嗎?
...
“不是的。”
彷彿也知道大軍即將出徵,大風了肆虐一夜。
此刻到了送別的時候,辛贛左右站了嚴陣以待的侍衛,說話聲音便沒有提高,聲音在風裡半隱半現,“蓮心,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而那些侍衛站在瀟灑卓然而立的辛贛身邊,看起來像是在拱衛主人一樣,但蓮心卻知道他們究竟是做什麼的。
——監守。
辛贛現在已經不再是原先的那個被人笑稱作“飄然若神仙”的辛郎,他變成了一個罪名待定的階下囚。
簡直要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蓮心輕聲說:“等我回來。”
因為她已經無力再說出些任何別的告別之語。
歷史上那些在離別之際作詩、作詞的文學家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分離的恐懼不會像幽靈一樣纏絞住他們的大腦嗎?痛苦不會像蠟封一樣倒灌進他們的嘴巴嗎?
蓮心說不出話,只能伸手,去拉住辛贛的袖子。
辛贛溫柔地看著她,沒有再像之前糾纏的一年以來的那樣再閃避。
他的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握住了蓮心的手。
“不用害怕。官家是信守承諾的天子。”
辛贛將蓮心的手指攏在手心裡,暖了一會兒。
半晌,面上那種平靜的神態似乎開始有些維持不住了似的,閉一閉眼睛,將蓮心的手提起。
他把蓮心的手按在他的臉上。
而他一張雪似的面龐上,睫毛顫抖,像一場雪崩。
當他手指逐漸失去力氣的時候,就是蓮心情緒開始決堤的時候。
她忍住眼淚,指尖在辛贛的面上輕輕滑去。
隨後越來越用力,最終捧住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