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詔已經打到這裡了麼!”初來到嘉州, 在那門關城樓上, 一眼望去, 對面是六詔的營寨, 一眼望不到盡頭,那陣勢, 讓人膽怯,他的眸子依舊深沉, 依舊平淡如水。
“陛下, 若是此城丟失, 那麼蠻夷便可長驅直入我朝腹地。”他只帶了李績在身邊,還有張公瑾, 張亮, 李績是謀士,侯君集被他派去鎮守涪(fu 二聲)州,黔州道與山南東道的要地。
“若是朕, 絕不會停下來,一舉攻下, 看來南蠻子過於謹慎了。”他那樣平淡的說著, 心裡卻多了一絲不安。
“對於咱們, 好也不好,嘉州未失守,便還有機會,可這一向野蠻之人也懂得計策了,就十分棘手了。”
“懋功(ao gong)可有法子?”懋功李績, 本姓徐,賜姓李,乃是與李靖同期的淩煙閣功臣。
“臣有兩策。”
“說來聽聽。”
“一是上策,主動出擊,敵人佔據有利之地,但敵人並不熟悉地形,故要出其不意,斷糧草。”
他思考了會兒,說白了就是偷襲…
“二是下策,此城雖難守但也並非不可守,咱們此次帶來的守城器械足夠,死守,待援兵一到,一舉擊潰。”
“下策不行,這座城環山,三江水源彙集,這正是雨季,若是堵水淹城,那麼這城中的百姓…”他皺著眉頭,望了望嘉州城四周,一眼望去平地外盡是青山,景色到是一番好景。他斷然拒絕此法。
“但是陛下,上策之舉太過冒險,三萬騎兵,黔州來的十萬,加上原本嘉州守城士兵,連二十萬都不到,六詔可足足有六十萬兵馬。”李績所擔憂,也是他所憂,可是他沒有李績那分懼怕,或者說比李績少了幾分懼。或許天生的王者,懼這個詞,極少在他眼裡出現。
“以少勝多?”似乎處境更為嚴峻,他不由的一笑。
“以卵擊石。”隨後李績跟著他的話道。
李績的話他不是很愛聽,再怎麼說肅朝是中原大國,六詔土地加起來不過肅朝十道裡的一道大小。
“那也要試試。”他想要一試鋒芒,或許不是試,而是做,至於如何做,做給誰看,他無需向人解釋。
“形式嚴峻,小心為妙,這幾日需摸清情況。”李績差人尋來了守城的將軍。
“這也怕,那也怕這仗還打不打了?”他有些懊惱,表面的不滿著李績的膽怯。
“這兵臨城下終究不可避免與之一戰。”李績同李靖一樣,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深知,這場戰必須打。
“那你告訴朕,這仗該如何打?”
“臣之計需要查探地形,在做商議。”
“那你做商議吧,想好了告知朕。”他只是那樣隨口一揚,下城樓休整了。
李績在城樓上目送他離開,隨後只是輕搖著頭,他知道這少年天子想做什麼。
這戰他不想贏,但是也不想輸,那麼中間總要出點波折,他的內心深處藏的東西,他並不想在戰場上表現出來,因為他如果贏了,他面對的將是明面上的朝堂,那他奪了兵權,毫無意義。
次日清晨,這嘉州的確是個好地方,四面環山,且四季如春,不冷不熱,讓他睡了個安穩覺。
一大早李績就在門外等候那一來就睡覺的天子。
“怎麼樣了。”他出門,在門外經常看到人等他,所以他習慣了。
“臣讓人考察了一番,如臣所料,集結軍隊並不在一起,而是分散駐紮與城池附近,由於前面攻城所以稍作休整,但是臣估計也要差不多了,援兵還需要半月才能到達。”李績拿著地圖,與天子進到裡屋詳談著。
“情事危急,朕想要的結果,懋功不會不知。”
李績朝他笑了笑,“聖上若想掩人耳目,那就勢必要有傷亡。”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直起身子,雙手靠在背後,往窗邊走了去。
樂山盛産海棠,唯嘉州海棠有特異香味,花開一城,絢麗爛漫,城中府中,均飄蕩著醉人的芳香。
“這海棠開得極好,等仗打完了搬兩盆回去。”他似笑非笑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