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讀書十幾載, 背負著家族的興衰焉能不認真, 雖肅朝以孝治國, 以品性德良居之, 但還是以科取士為多。
南方是小雨的天氣,而北方一連幾日的大太陽, 薛禮出發時天剛剛亮,日還未出, 故而還不熱。
大熱天的薛禮穿得有些多了, 已經滿身的汗水了, 可是他不能脫下那衣服,也不敢脫, 他擔負薛家的興衰, 他是薛禮公子,薛家直系的獨子,所以他所做所說都要有所思方能說, 方能做,所以這些年, 他仁厚孝道, 狹義, 皆居男子豪邁風格。
他習武,他讀文,樣樣不落男子,尤其是武藝方面,百步穿楊。又幹農活, 面板曬的黝黑,任誰一瞧都像是個粗壯的漢子。
他一直戰戰兢兢的生活著,怕別人拆穿他的身份,怕母親生氣,責罰,就連嫁娶,都不是他能決定的,好在他有婚約,好在她肯嫁給他,好在她是他喜歡的人,更好的是她不在乎自己,這是他不幸中的大幸,即使不為了家族,那麼為了她,他定要為她隻手撐起這片天。
路上會遇到一個不大的寺廟,廟雖小卻五髒俱全,所以香火十分旺盛,貴人家的太太會來祈求自己的兒子得中,薛禮卻笑這些人,求佛有何用,求頭上那長生天又有何用,你求它,它便會應你麼?還是,求個心安理得?總之薛禮不信。
時間不緊不慢剛剛好時間,府官認得他,降州誰不認識他?正因為都認識,正因為他是降州薛氏獨苗,所以他才害怕。
府官朝他笑了笑,薛禮回應。
去應考的人還真不少,那些個不願意去學館苦學的貴家子弟,都偷閑來考鄉試,因為有鬼,所以無懼,他們不學,或者是不學精,但志在必得,因為有錢,有權。
“當家的,你當真不管了?”柳母勸著柳昭,但柳昭怒氣未消。
“我看著他就來氣,讓他長長見識,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才是天。”柳昭怒說著,喝了一口悶茶。
“錯過了這次便錯過了科舉,下次便要再過四年,這四年…”
柳昭暗嘆了口氣:“他若沒中便將環兒接回來。”
柳母有些失神
“環兒,會回來麼?”柳環得性子兩個人最清楚不過,她那個固執的女子,還有那分厲害,性子剛烈,他們並非不知道。
“我未曾想到那薛禮是個頑固不化之人,早知如此說什麼也不會將環兒嫁給她。”
“嫁,是環兒自己的意思,咱們又能怎麼辦?”
“就是那丫頭要嫁,我也是不會應允的!”
二老當這個小女兒是心頭肉,她的待遇比她那兩個哥哥好太多,她也比她那兩個兄長聰明太多,太多。性子烈倒也仁愛,若她是男兒,那麼這河東柳氏繼承人非她莫屬罷,可惜生來是個女兒身,生來便註定要嫁人離家,縱使二老想留也是不能留的。
柳環到了家中,薛禮不捨的讓她做一點事,什麼都自己扛,薛母很是不滿,每次夜裡都有要找他談話,這柳環進了薛家門便是薛家的人,再也不是什麼大小姐,讓薛禮不要這麼傻,但薛禮不好直接那柳環不嫌自己已經是很好的了,讓薛母莫要在嫌棄什麼。
柳環去附近不遠的集市裡當了首飾,換了許多菜回家,想等著明日薛禮回來做一桌飯菜。
柳環不是那種深閨的大家小姐,只會女紅,以及所謂的禮,養尊處優,其實平常女子會的她也會,只是薛禮不讓。
見柳環回來帶了那麼多東西回來,薛母不大高興。
“明知家中情況,還如此奢侈,殊不知你現已經是我薛家的媳婦了,舉止還如自家那樣?”柳母數落著不滿。
“母親,我只是看薛郎讀書辛苦,便買些補品,好讓他明日放榜回來後吃的好些。”鄉試不比科舉,正月裡考試二月才放榜,而鄉試一般第二日就放榜了。
“你若真有心,就多替他做些事,別整日閑著。”
“…”
柳環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用的是自己的首飾所換的錢,怎的就惹薛母不快了,更何況自己也沒有閑著,房裡那女工可是一直未停呢,秀些去賣了貼補家用,她在自家中時,是極少做這些的,那玉手都被紮了好多次,薛禮每回回來都要心疼一陣,讓她不要做這些,可她都沒有聽。
柳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認著錯,她不想與他的母親計較什麼,知他夾在中間會為難,所以寧願自己吃些虧好了。
第二日中午時分,太陽沒有那麼毒辣,藏在雲端裡。
薛禮回來了,趴在驢子上,驢子送他回來的?而且醉得不醒人事,要不是這驢子認路,還不知他會去到哪裡呢,柳環不由得一驚。
他素來不愛喝酒,不是不會喝,而是怕喝酒誤事,所以只在大婚那日喝過,為了壯膽,他自知身份特殊,所以他不敢喝酒,可是今兒是怎麼了,恐怕柳環已經知道了。
“天要負我,奈之若何!”薛禮哭笑著,手不停地指著頭頂上的天,柳環忙得把她扶下來。
見是妻子,薛禮有些慚愧,臉一紅:“我,沒用!”三個字,有些道歉的意思,柳環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