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菱柔回了院落, 她寧願看書, 都不願去見那陰陽怪氣的太監, 她院裡的木芙蓉與玉簪開的最盛, 都是色白如玉,散發著淡淡宜人的清香, 相比院外那些烏煙瘴氣她更喜愛自己這個院落,她載種得以蘭居多, 如今盛夏, 建蘭開得最盛, 也是她最喜愛。
蘇離外出,蘇湛也不在家, 就剩蘇沚心一個人在家, 整日愁眉苦臉,一副無骨的樣子,讓人看著著實心疼。
知她心情不好, 接受商行之事不能強加,蘇離只好往後面推。
蘇沚心房間裡的那副畫像, 蘇離楊言要燒毀。何苦睹物思人, 可蘇沚心死活不肯, 放出話來:你若燒了我便再畫,反正都是信手拈來可作的。
蘇湛一早就出去了,因為昌順的店鋪都是蘇湛再打理,若要騰出時間,那麼一大早出去, 到了黃昏都不知能否弄完。
他著急見面,因為知道他要跟隨主子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他著急著見面,他還有東西要送他。
林府外頭停著車馬,有人看守著,屋內有許多人正在安排廂房,因為今日是不可能動身了,因為那個主子,沒有要走的意思。
張景極早就出來了,知他要忙,所以也沒有很心急,因為他知道,他終究不會食言。
臨近黃昏,日落時,張景在約定好的城西山下的小酒館內等候了一天。
蘇湛忙了一天,因著正夏,鋪子裡忙的不可開交,帳是算不完的,本也就沒算完,看著時辰他就放了放,去赴約了,錢沒了可以再掙,若人沒了,拿什麼去換?
黃昏雖太陽沒有那麼灼眼,卻也是悶熱,又是山腳下,那茂盛的喬木裡的蟬鳴聲,又是這悶熱,讓人難以忍受。
墨綠衣衫,知是他趕來了
“抱歉,我來遲了,害你久等了。”蘇湛對著張景一笑,張景回笑,遞了一碗消暑的茶給他。
“你有事要忙,不礙事。”
張景是武士,總是一身墨色衣服,很普通,有時候蘇湛想問,卻又不敢開口,但張景總會沒問前先回答了。他負要任,保護主人,時常有變故,時常沾血,墨色衣衫不容易看出,故而如此穿著,聽著雖有不好,但他不願隱瞞著他。
城西有一大片山,山連著山,平常很少人來,其中最高的一座山。雲山,只比上次蘇沚心帶穆菱柔去看日出城東的天山矮了一點,也沒那麼險峻,環著上去,有路,不陡峭但是路就長了些,張景自幼習武,這對於他來說是很輕松的事,可蘇湛不一樣,騎馬都不會,出遠門也都是馬車或者轎子,這樣高的山哪裡爬過。
他手中還拿著一把劍,似乎有些重,他來時一頭汗水,似乎提著重物。
“你這是何物?我來幫你拿好了”看著樣子張景也知道是何物,只是他既然不肯告訴,還遮得嚴實,那麼張景從來都是明白人,自然不會過問。
“不用,我又不是弱女子,你不用這麼小看我。”
蘇湛那股不服輸的性子和蘇沚心很像,果然是兄妹,張景撇嘴一笑。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可不管你了。”於是張景大步向前走,蘇湛又怎麼跟的上,他只能咬著牙關跺腳,心裡那個氣啊。
這人真是好不知憐惜,這是他要送他的禮物,他猜到了這是什麼東西卻沒猜到這是要拿來幹嘛的。
蘇湛無奈只好自己提著,艱難的一步一步走,這是在山腰,最難爬的時候,之前忙了一天本就疲倦的蘇湛,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可是眨眼間張景都不見了,這無人的地方,加上黃昏照過來的黃色,那抹綠失去了本有的顏色,時常可以看見山中夏季開得花,挺於石縫中,不與世俗爭風,蘇湛看了很喜人。
爬不動了,他總是再愛幹淨也抵不過體力不支,索性一屁股坐下,就讓張景又等一回好了。
坐在一顆大石頭上,一手撐著臉,一首拿下下半袖子扇著風。
“累了就說,要那麼倔幹嘛,難不成你當我也是外人了嗎?”
回過頭是張景,很寵溺的聲音,就像穆菱柔那般對蘇沚心,她們主僕二人,在外人眼裡從不露表情,不茍言笑,給人都是冰冷的感覺,可到了這兄妹眼前,盡顯柔情。
蘇湛也不理他,繼續扇著風,張景萬般無奈,他比他高大許多,強壯很多,直接將他扛起,直接扛?不顧他的反對。
蘇沚心尚且都只是摟著,還不敢這樣,張景這是把蘇湛當牲畜了直接扛起來就走?
又提起了那東西,就這樣走了…蘇湛很吃驚,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扛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被人扛啊!他一個大男人,若傳了出去,江南才子?恐要被人貽笑大方。
“你怎麼這般不講理,快放我下來!”蘇湛有些羞得懊惱,捶打著他,又不敢用力。
“乖,馬上就到了。”
蘇湛也不敢掙脫,怕一個不小心二人都滾落下去,但這張景真的是大膽,竟然敢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