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菱柔閉著的眼又微微睜開,看著屏風外,搖了搖頭,老道似乎看到了?
老道也搖搖頭,說完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入了屏風內。
“放肆!”張景這才攔住。
“不礙事!”聽出來話裡的意思穆菱柔艱難的從床上爬起。
只穿了單薄的睡覺衣服,白色的綢緞,強撐著身體微行了禮,看得出穆菱柔對老道很尊敬。
“雖是病體,可也無恙,整日待在這瘴氣之地,不如去外呼吸下天地之氣!”老道摸著鬍子笑道。
“就,依道長所言。”
“公…”張景本想攔住,但是被穆菱柔微抬起的手把話壓回去了。
老道進來時有奇香,穆菱柔與張景都應該聞到了,卻道不出這是何種味道。
張景拿了披風給穆菱柔披上,因著除了下人,也不是什麼正是場合,就沒有在換衣服。
氣色不是很好,沒有讓張景扶著,也沒有讓他跟著,然而那個老道絲毫沒有要扶穆菱柔的意思,只是不緊不慢的走著,說著,穆菱柔跟著,聽著,以及答著。
驛館在東都城外的山中,這是去東都的小道之一,開在這少有生意,清靜的很。
這也正合穆菱柔的意,這裡雖清靜,卻也是山清水秀之地,背後有山,前有連線洛水的河環繞,驛館旁邊是竹林,還為入秋,卻有竹葉之黃,風拂過,背後那竹林便沙沙作響,穆菱柔聽著,有意,或,無意,但心都有些微顫。
越走越遠,那唐盛問張景是怎麼回事,這種時候晉陽公主可不能出意外啊,張景很淡然,他知道穆菱柔這種人,心思極深,她看中的人和事斷不會錯,這一點張景深知。
可是不知道那老道和穆菱柔說了什麼,穆菱柔回來時氣色雖好了很多,可是那深邃的眼眸明顯是淚水打濕過?或者是傷心過…
穆菱柔不想被旁人瞧見,因著前方有河水,又不遠,便和那老道又走到那河邊。
河岸都是石子,昨日剛下了雨,這濕氣到現在都還有,除了鋪的石子路,其他的紅土都是泥濘的,穆菱柔愛幹淨,但這大自然最純淨的土地她並不會厭惡,走至那河邊,挽起自己的袖子,又將那披風提起,方才蹲下來,淘了水,清洗下,河水打濕後的面板很白,那氣色又悄悄好了些。
水從額頭流至眼眸,至嘴唇,至鳳頸,那一滴滴水珠留下…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很是動人心絃。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老道又看了看她白皙的面板上,那淡淡的傷痕。
“姑娘是個命苦之人,只是那人對於姑娘,是幸卻也是不幸,如此,你可依舊執著?”
穆菱柔起身,將那水擦拭幹淨:“如此,仍無悔。”
“今日多謝道長解憂。”
老道搖了搖頭:“你心中還有疑惑,但不是你自己,去宮中你可詢問一人將這個交給他,他自會為你解答,但到底他會告訴你多少,貧道也不得而知。”
說完老道將一隻很普通的短竹笛遞給穆菱柔,穆菱柔接下又道了聲謝,隨後問道“何人?”
“名喚,道一也!”
“或許,這便是命吧。”老道嘆了口氣。
“命若該如此,又如何能改變。”
對於穆菱柔的話老道只搖搖頭:“最後之時,我會出現。”
穆菱柔心中有數,老道走後,穆菱柔獨自佇立於河邊,風總是很討嫌,身後那竹林發出的聲音很“悅耳”
穆菱柔聽著卻是那樣的悲嘆,張景和唐盛在驛館內注視著穆菱柔,她不讓他們靠近,但他們擔心她,特別是張景,眼睛從穆菱柔進入他視線一刻,便在沒有離開過。
風吹過那竹林,穆菱柔總會捂著胸口,那些個宮裡來的人毫不知情,只認為她是那風寒犯了,張景知道,他似乎要比一般人更瞭解穆菱柔,也許是常跟在她身旁的緣故,張景朝那竹林看了一眼,挑著眉頭。
今日老道與穆菱柔說了什麼話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知道,也沒人敢去過問,但可以可以肯定的是,穆菱柔流了淚,因為那流過淚水的眼睛在那麼一段時間內,是如何洗,都洗不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江南篇,快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