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兩個人都有些怔怔的。
過了一會兒,徐越才輕輕拍去楚逸身上的落灰,道:“該回去吃飯了。”
楚逸說:“嗯。”
這麼能說會道的人,這時突然變得安靜了。
徐越松開手,轉過身先走了。但剛走出幾步,就聽“撲”的一聲,有東西砸在了他背上。徐越回頭一看,原來楚逸還站在原地,從地上撿了小石頭扔他。
徐越問:“你這是幹什麼?”
楚逸站在冬日的暖陽裡,沖他微微一笑,說:“徐同學,我們牽個手吧。”
徐越懵了一下。
楚逸晃了晃那隻白生生的手:“快點,又沒人看見。”
徐越心裡“撲”的一聲,也像投進了一顆小石子,蕩開層層的漣漪來。他終於向他走過去,握住了那隻手。
楚逸立刻反手一扣,不許他再松開了。
徐越就牽著楚逸的手往前走。
他們走過樹影斑駁的老校舍,走過清冷寂寥的大街小巷,像走過那錯失的許多時光。街上靜悄悄的,只偶爾有貪玩的小孩扔響了鞭炮,噼裡啪啦的炸裂開來。
直到走回徐越家樓下時,兩人才極有默契的松開手,照舊一前一後的上了樓。
下午要開始準備年夜飯了。徐越忙進忙出的在廚房裡幫忙,楚逸這個客人則要輕鬆得多,基本上就是攤在沙發上喝茶嗑瓜子。等到四、五點鐘,外頭的鞭炮聲逐漸響起來的時候,一頓年夜飯終於上桌了。
徐越家人少,準備的菜色便也不多,但每個盤子都裝得滿滿當當的,看著十分喜慶。楚逸平常飯量不大,但在徐媽媽的勸說下,連吃了兩碗冒尖的飯。
飯後也沒人收拾桌子,一家人看著電視機守歲,直到吃完了過年的餃子,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過完除夕就是新的一年了。後半夜春雷隆隆,蓋過了外頭嘈雜的爆竹聲。
楚逸在雷聲中醒來,睜著眼睛望了會兒床頂。然後他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去看外頭的雨。
難得下這麼大的雨,驚雷一道接著一道落下來,將半邊屋子都映得發白。
楚逸的臉色也是蒼白的。他看得正出神,肩上就披上了一件衣服。
徐越在他身後問:“在看什麼?”
“下雨了。”
“這個季節本來就多雨。”
“我剛才又做了一個噩夢。”
“夢見什麼了?”
楚逸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窗外的雨說:“我在想……我不配擁有現在這一切。”
徐越啞然:“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可是我抓住你的手了。”
窗外雨聲嘩嘩,楚逸轉過身,那眼裡也像在下著雨:“阿越,我這次不會再松開了。”
徐越知道他的話得打個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