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飯早就吃過了,這個時候肚子叫得再歡,也是沒的吃。
媳婦還在生娃兒,你說你跟著添什麼亂?胡大牛在心裡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握起拳頭沖著肚子狠狠地捶了幾下。
可惜,屁用沒有,那肚皮咕嚕嚕叫得更歡實了。
胡大牛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倚著門邊,閉上了眼睛,想著稍微眯一會兒,這樣兒就能緩緩肚子餓。
就在胡大牛剛剛閉上眼睛,要睡不睡的這個功夫,裡屋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那哭聲並不大,聽著比小貓的叫聲大不了多少。
胡大牛的眼睛,猛然間睜得老大,他“騰……”的一下竄起三丈高,就往西屋沖。
“啪……”的一聲,胡大牛的後腦勺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胡大牛立馬老實了,跨出去的那條腿,連忙收了回來,再也不敢動了。
老胡頭舉著煙袋鍋子,瞪著胡大牛,罵道:“你個兔崽子玩意,叨叨你多少遍了,女人生娃兒的地方,男人不能進,不能進!你說你咋就記不住呢?不聽爹孃的話,就是不孝,懂不懂?”
話沒說上幾句,不孝的大帽子就壓了下來,噎得胡大牛半句話也吭哧不出來了。
胡大牛看了看他爹的臉色,又偷偷地往西屋門的方向瞟了一眼,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可他還是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地坐回了門檻上。
成親快兩年了,媳婦才有了這一胎,他也是頭一回當爹,能不急嗎?
又等了好半晌,西屋的門終於開啟了,胡金氏和老大媳婦胡陳氏腳前腳後地走了出來。
隨著屋門開啟,一股血腥氣直直沖了出來。
胡大牛吸了吸鼻子,心裡突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娘~,桂枝和娃兒咋樣了?”
老胡太太攏了攏散落的發絲,沒好氣地狠狠剜了胡大牛一眼,罵道:“娶了媳婦兒忘了孃的混球兒,張嘴閉嘴都是媳婦兒,咋沒問問你老孃累不累?”
聽到老孃的數落,胡大牛的臉立時漲得通紅。
只是他常年在地裡勞作,面板早已曬得黝黑,即便這會兒臉憋得通紅,旁人也是看不清楚他是紅著臉的。
好不容易捱到老胡太太罵夠了,胡大牛又急急地問道:“娘,桂枝和娃兒到底咋樣了啊?”
一聽這話,老胡太太心裡的火又蹭地一下竄了上來。
“哎呀……,你媳婦沒死,娃兒也活的好著呢……”老胡太太戳著胡大牛的腦門兒“嗷……”地一嗓子吼開了。
一聽媳婦和娃兒都沒事,胡大牛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憨憨的傻笑。
看著兒子那副憨傻疼媳婦兒的樣兒,老胡太太心裡就越發地不舒坦了。
瞧瞧,瞧瞧……,這也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就一門心思地惦記自己那個媳婦,根本沒把我這個老孃放在眼裡。
越看心裡越是憋氣,老胡太太又罵了起來,“樂什麼樂,你那媳婦就是個廢物,滴了嘟嚕生了一大堆,沒一個帶把的,全是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