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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杜瑄兒,既然妳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以杜、趙兩家的權勢,我們斷然必須相處一輩子,不得毀婚。所以,有些事,我想我們還是趁現在說清楚得好。”

趙湍歸語氣中濃濃的不善與敵意令杜瑄兒錯愕地抬起頭。

直視杜瑄兒那驚詫與不解的目光,趙湍歸強自抑下泛上心頭的罪惡感,告訴自己是他們逼得他如此,杜瑄兒活該是代罪羔羊!

他快意恩仇地續道:“妳聽好了,縱使妳是我名義上的妻子,這輩子仍休想我會愛妳,清楚了嗎?”

名義上的妻子?可真是傷人的一句話呀!

“為什麼?我犯了什麼錯嗎?還是我的家人曾得罪過你?”杜瑄兒怔愣道。

他怎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在她已將自己的心遺落在他身上之後!

“為什麼?”趙湍歸慘淡地笑了一下,“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娶妳,因為我被迫必須娶妳,因為妳是杜中書的掌上明珠,讓我沒有理由拒絕娶妳,更因為我自始至終都憎恨這門親事!”他移近她,一字一句地說。

他很清楚,就算成親物件不是杜瑄兒,也必然會有其他女人的出現,因此他只能抱著拖得了一時是一時的想法。壞只壞在杜家權勢太大,讓他連拖延的藉口都沒有!

杜瑄兒被他語氣與表情中的陰沉駭著,想後退,奈何她本來就坐在床上,無路可退,因此只能一直往後傾身,用兩手支撐著身子不致向後摔倒。

“是否你不願與我成親的原因是,你心已另有所屬?”杜瑄兒幾乎是反射性地顫聲輕問。

驚異於杜瑄兒思考的敏捷與聰慧,趙湍歸目光炯然地瞪她一眼,而後轉身,冷漠而殘忍地說道:“我很高興娶到聰明若妳的妻子,希望妳以後不會為我帶來麻煩。”一方面贊許杜瑄兒的聰明,另一方面也是警告她別想在王府裡興風作浪。

趙湍歸話一說完,便大步踏離了新房。

直到房門被大力關上,杜瑄兒心碎的淚,才緩緩沿著讓胭脂妝點成喜氣的面頰流下。

這就是她滿心期許的幸福嗎?這就是所有人口中再完美不過的天作之合嗎?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事竟至此?

合掌接住不斷滴落的淚,這竟是她的洞房花燭夜!那因沾染脂粉而透出微紅色澤的水珠,是否就是她那被刨刮而不住淌血的心?天啊,誰來告訴她,她做錯了什麼!

望日圓滿的月,盡情灑落它的光亮,照在所有作樂的人身上。

恣意綻放的繁花叢中,有不甘寂寞的蟲鳴唧唧,與喧鬧的人相和著。

塵俗依舊,自然執行不變,誰會在乎,世上多了多少傷心人?

ΩΩΩΩΩ

亮若銀盤的月,高懸碧落,四周不曾停歇的蟲鳴與前廳隱隱傳來的喧鬧聲相融,卻襯出後院的幽闃與靜謐。偶爾有幾許涼風吹動一角刻意栽植的竹林,奏響竹葉樂鳴;拂過亭下水波輕擾,形成瀲灩的姿色。在築於水上,以曲橋連線兩岸的悠然亭內,一身純白的男子佇立著,月華灑落其周身,襯得他恍若出塵。但圍繞著他的那股蕭索與落寞的沉重氣息,卻打散了他四周那迷離得彷彿不屬於人世的煙幕。

歐陽珣好不容易才逃離前廳那些半醉狂鬧的人群,並非他不喜熱鬧,只是實在沒有作樂的心情,只想好好地透口氣,一個人靜一靜。

凝神望著水中仍有不肯安歇的錦鯉,優閑自適地享受月夜的清涼,他有些許出神。

如果人也能如此自由無拘,該有多好?

為何人世總有那麼多牽累?為何人世總會有那麼多規條?牢牢將自己捆綁其中,動彈不得。

總是這樣,不覺累嗎?如果他能不看、不理、不應、不管世俗,是否……

呵,究竟是上天蓄意捉弄、是天負他,還是他自己不願認命地作繭自縛?

思緒翻飛,眼神隨之慢慢地變得空茫,仿若看向某一定點,實則已失焦距。

他只想讓自己沉溺,耽陷於屬於自己的落拓傷情的氛圍。

緩慢而熟悉的腳步聲漸次傳入他耳中,他沒有回頭,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直到來人走入亭內,在他身後站立,兩人如此僵持住,沒有人開口打破沉默,亦沒有人有所動作。

過了約莫一刻,歐陽珣終於打破僵局。

“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你何忍放新娘孤單一人獨候春宵?”

“娶她的是趙王府,是兩家的權勢,並不是我。”趙湍歸冷冷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