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利昆抬眼,呼延騅直視著他的眼睛:“特勤,這是我的奴隸。”
叱利昆眯眼,盯著他看了半晌,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
呼延騅神情坦然:“我的奴隸,命在我手裡捏著。兀罕殿下縱狗傷人,我殺一條不聽管的狗,和我的奴隸有什麼關聯?”
“那不是普通的狗!是我的天狗!”兀罕怔了怔,大喊。
叱利昆皺眉:“不過是個奴隸。”
兀罕喊:“對,不過是個奴隸!他害死了我的狗,他要拿命賠給我!”
氣氛有些怪。
趙幼苓悄悄探出頭,正要打量,呼延騅突然側頭看她一眼,將寬大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膝蓋上,嚇得她差一些站了起來。
只是倏忽間想起自己如今這一身男兒打扮,又是閹伶的身份,沒叫人識破女兒身,這才稍稍平靜了些,往後退了退。
烏蘭笑眯眯的不說話,再不覺得兀罕的那些哭嚎有何令人尷尬的地方。
他雖是特勤的親信,可到底不是可汗的兒子,論身份,連呼延騅這樣一個跟著多蘭公主改嫁過來的繼子都比不上。
他動不了這位騅殿下,可特勤可以。
烏蘭越想,臉上的笑意越盛:“特勤,那畢竟是兀罕殿下的心頭好。不如把這奴隸給了兀罕殿下,要如何處置,由殿下決定。”
“對對對!給我處置!我要把他的頭剁了,手腳砍斷!他敢傷我的天狗,我要他給天狗償命!”
兀罕吼著,作勢沖到呼延騅身前要去拉趙幼苓。
他長得臃腫,跑動起來裹在厚襖裡的肥肉免不了抖上三抖。
他這副愚蠢的模樣,放在別的兄弟眼裡,常常受人欺負,便是大可汗也對這個兒子向來沒什麼期盼,因此也縱得他聲色犬馬,樂得玩耍。
呼延騅雖不至於欺負他,平日裡大多還是能避就避開,不想有什麼來往。但欺到人前,還想動手,卻沒由著他的道理。
“兀罕殿下上次讓狗咬傷了泰善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不等兀罕的手抓住身後的小東西,呼延騅已經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是,快放手!阿兄!阿兄,我手疼,快讓他放開!”兀罕疼得直叫。
他注意到身側有視線停在自己身上,低頭去看,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漢人的眼睛。
想到慘死的天狗,兀罕又氣又惱,可手腕疼得厲害,只能嚎著哭了起來。
“你……你說過……我要是……再碰你的人……就把狗……把狗煮了……”
“我不碰他了!真的不碰他了!”
“好疼!快放手!好疼啊!”
兀罕的年紀其實比呼延騅大了不少,可因為天生愚鈍,養得略不知好歹,過於隨性。一身肥肉除了看著油膩,全無保護作用。
趙幼苓看著呼延騅扣著他手腕的動作,心下稍安。
叱利昆看了又看,見底下兩個兄弟鬧得不可開交,眉毛漸漸地擰了起來,像是在想什麼。
趙幼苓看著,心裡跳得厲害。
叱利昆說:“騅,不過是個奴隸。”
“不過是條狗。”呼延騅淡淡道。
叱利昆道:“一條狗,換一個奴隸的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