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腥臭越來越濃烈,趙幼苓動了動手指。指尖碰觸到的,是之前她隨手丟下的樹枝,太纖細,做不了任何事。
自衛的武器……
她看著狼丟下的屍體,朝自己走近了幾步,忙停下手指的動作。
她一停,狼也停了。
一人一狼,就這麼隔空對望。
這是趙幼苓兩世為人,第一次感覺到近在咫尺的恐懼。面前的是獸,不是人。是除了死,就不會給予其他選擇的畜生,而不是心思百轉的人。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也彷彿聽見了男人從脖頸裡汩汩流動的血液聲,甚至隱隱還有雪融化的聲音……那些被無限放大的聲音彙成冷汗,從額頭滑下,模糊了視線。
她不敢動,不敢眨眼。
有鳥突然從樹枝上撲稜翅膀飛走,雪狼猛然暴起!
雪狼體型巨大,動起來快如閃電,絲毫沒有被體型所拖累。它從地上一躍而起,頃刻間就要撲向趙幼苓。
趙幼苓拔足狂奔,只一瞬間彎腰,從靴子內側抽出一柄匕首。她到底身子弱,哪怕這幾日好生養了,也難以躲過野狼的襲擊,才跑了幾步,腳腕一痛,整個人就被掀翻在地。
她顧不上吃痛,一手握緊了匕首,另一隻手猛地抓過一把雪,手一揚,砸在了狼臉上。
雪團砸開花來,那狼只搖了搖頭,就清明瞭眼睛,抬起爪子就要去踩她。趙幼苓咬牙,往旁邊躲閃,避開了那一爪子的用力,卻還是被踩住了衣裙。
她忍不住心裡爆粗,罵了阿泰爾。
女裝雖然漂亮,可遇到了事,卻實在麻煩得很。
跑不快,又累贅,如今,竟是要硬生生因為它,桑了一條性命。
腥臭撲面而來,雪狼張嘴就要咬她脖頸。
那是野獸捕獵時最常用的動作。
長開的血盆大口,明明白白還能看到染了鮮血的牙齒。
趙幼苓腦袋嗡嗡作響,在喪命和拼死一搏間,陡然選擇了後者——一團雪,被她塞進了狼嘴,在狼嘴下意識闔上的瞬間,匕首狠狠捅進了雪狼的脖頸。
狼一聲痛苦的哀嚎,眼睛猩紅,就要再咬。
趙幼苓想也不想,拔出匕首再捅!
狼爪伸來想要掀開她,趙幼苓張開嘴一口就咬住了它的前肢。
皮毛很硬,還帶著臭味。她一口小牙,哪怕咬死了,也不能制住一頭狼的動作。
趙幼苓沒有停,一柄匕首,一次,兩次,三次……直捅得鼻尖滿是鮮血的氣味,雙手都是滾燙的血水,她這才松開了嘴。
狼爪已經不會動了。
可她手裡沒停。
腥臭的狼血越流越多,還有噴濺出的血,糊了她半張臉。
視線裡一片紅,耳畔依稀聽到了腳步聲。
她遲緩的扭頭,剛捅進去的一刀又帶出了不少血水。
呼延騅看著她。
騎在雪狼屍體上的人,哪還有之前的漂亮模樣。她更像是個血人,渾身上下,滿是狼藉和鮮血,一雙明目連神魂都已不見,全然是下意識地還在繼續捅著已經咽氣的狼。
“夠了。”呼延騅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趙幼苓的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塊雪,沾滿了鮮紅的血水。
“已經死了。”呼延騅拿過匕首,旁邊立即有人上前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