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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呼延騅三言兩語帶過,絲毫不覺得這事有什麼要緊的。偏偏趙幼苓聽得雙眼濕潤,等發現那老頭就是之前跟著商隊,脾氣有些古怪的老先生,當下扭過臉,抹了抹眼角。

“先生,先生怎能為了學生吃這些苦。”

劉拂哭得不能自己,趙幼苓回過頭,只覺得那位老先生瘦精精的手,同爪子一樣,抓得她一顆心生疼。

“你是老夫的學生,雖不成器,可純孝。你父親……劉家如今只剩你一人,老夫若是不找到你,死後不知該如何面對你父親。”老先生伸手扶起劉拂,視線對上趙幼苓,“這位姑娘曾問過老夫大胤的訊息,可是與家人分離?”

趙幼苓頷首:“我有一義父隨駕去了南方。”

老先生一愣。能隨駕的十有八九都是宗室或朝臣及宮人。老先生雖脾氣古怪又執拗,可也已經從學生口中得知了趙幼苓做過的事,臉上沒露出什麼叫人為難的神色。

“既已隨駕,如今應當安康的活著。姑娘雖和家人相距甚遠,可畢竟沒有陰陽相隔,該高興才是。”

趙幼苓應了聲是。

呼延騅喊她來,想來是想讓她先從老先生口中得知一些大胤的訊息。

她這幾日雖然忙碌,可去大胤打探訊息的人一日沒回來,她一日心裡都惴惴不安。也許是這份不安叫呼延騅看出來了,所以,就有了喊她過來的事情。

見呼延騅面無表情,想起今日因為他有事外出,還沒教他認過新的內容,趙幼苓暗嘆一口氣,走到桌案前。“殿下今日看過書了嗎?”

她小小一個,跪坐在桌案前越發顯得嬌小。

呼延騅垂目看她,一言不發,只把手邊的一張紙推了過去。

趙幼苓看著紙上不知道該說龍飛鳳舞,還是狗爬的幾行字,面色平靜:“殿下的字,比之前好看一些了。”

她誇得面不改色,就見呼延騅臉上竟還真的露出一絲滿意來。

只是沒等殿下滿意太久,就聽見蒼老的聲音不屑道:“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字,難看得簡直汙人眼睛!”

氈包裡頃刻間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趙幼苓抿抿唇,回頭看向說話的老先生。

劉拂嚇得哭不出來了,扯了扯自家先生已經破破爛爛的袖子,憋了嘴:“先生……先生……”

他實在不敢讓先生去招惹呼延騅,這位殿下雖不是什麼惡人,可也不是心慈手軟的主,沒得他才和先生團圓,就叫人丟出去喂狼。

大概是真覺得看了那紙上的字,眼睛髒,老先生挪回視線,冷冷瞅著把自己撿回來的男人。又看了看長得挺漂亮,卻瞎了一雙眼睛誇那字好看的小姑娘。

哪哪都不合心意,但哪哪看著都比身邊的蠢學生聰明。

“明日起,每日抄半個時辰的書,抄完一本再換下一本。”老先生抖了抖自己破爛的衣裳,“老夫不才,姓謝名柳,是位先生。既然尋回了自己的學生,自當該繼續教導下去,教一人是一人,教兩人是兩人,你們就做個添頭。”

謝先生說的大義凜然,趙幼苓竟不知不覺愣住。

謝柳其名,在大胤可謂是無人不知。這人曾是天子門生,狀元之才,因不肯尚公主,叫先帝奪了功名,成了一介白身。可他偏偏對此渾不在意,等到如今的天子繼位,謝柳已經成了一方大儒。

多少人想拜在謝柳門下沒能成功。估計誰都沒料到,他竟然會收了戶部侍郎的庶子當學生。更為了一個學生,不惜跋山涉水,冒著危險,入草原找人。

謝先生看她發愣,皺眉:“你不願意?”

趙幼苓回神:“自然是願意!”

她說完去看呼延騅。後者面無表情,但渾身寫滿了不樂意。

叫騅殿下練半個時辰的劍沒事,但是叫殿下抄半個時辰的書,部族的氈包大概都能燒掉好幾頂。

只是呼延騅的反應顯然超過了趙幼苓的預料。

氈包裡的幾個人,都只當他是不樂意抄書的,卻沒想到他忽然點了頭,聲音低沉地應了聲“好。”

這就好了?

趙幼苓一時沒反應,直到認真抄了幾天書後,看著被養好精神的謝先生追著滿部族跑的劉拂,她才回頭認真地看向呼延騅。

其實……

騅殿下也不是個讀不進書的人不是。

起碼,人抄了幾天的書,倒真的把一本書抄得能倒背如流了,還生生壓了劉拂一頭。看起來,反倒是她之前教人讀書識字的方法不太對。

就是……就是殿下那個字……依舊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