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利昆搶著道:“可他活著,就……”
“特勤!更重要的是,你懂得如何找礦,如何採礦,又如何冶煉麼?”
“你瞞著大可汗,下令礦洞繼續開採致使坍塌掩埋數人,又趁夜意圖剿殺呼延騅的事,已經惹惱了大可汗。”
左大將打斷了叱利昆的話,回頭看向不斷喘氣,緩緩在人護衛下,向這邊過來的呼延騅。
這個和漢人混血生下的前任大可汗的外孫,的確不是個可以小覷的人物。他的眼界和不斷增長的學識,既是他翺翔的翅膀,也是他必須活下來為大可汗所用的理由。
“那就讓他再活著!”
憤恨的聲音,順著風,傳進了呼延騅的耳裡。
他輕笑一聲,不眨一眼拔掉了臂膀上的箭。
趙幼苓在韶王府的生活,已經踏踏實實地過了幾日。
這幾日裡頭,崔氏動過要她床前侍疾的心思,被韶王呵斥,又聽了身邊人的攛掇,想再仿照之前抱走十四娘那樣,把趙幼苓記在自己名下。
說句實話,趙幼苓是真的無法理解崔氏的想法。
偶爾在府裡碰見崔嬤嬤,這位上了年紀的嬤嬤顯然知道人前該如何做,總會恭謹地問好。再看崔氏,嘴上說著再討好的話,臉上眼底的神色還是赤.裸.裸的怨懟。
這日用過早膳,還不等趙幼苓想好要做些什麼,就聽見茯苓道:“二孃來了。”
趙幼苓極目遠眺,就見個粉衣女子不慌不忙地從園外走了進來,不是趙元棠還能是誰。
對這個嫡姐,趙幼苓只覺得她的確應該是韶王的女兒。
除了沒學到韶王那樣放浪形骸的性格,趙元棠仿若是另一個韶王。她有很多心機,有皇室的倨傲,另一方面,她也能放下架子,將你視作重要的人,仔仔細細為人考慮很多。
就這幾日,往可園裡走的最多最頻繁的,就是她了。
想到前世曾從叱利昆嘴裡聽說過,韶王原配所出的嫡女得天子指婚,出嫁後不久因丈夫外室帶著私生子登門糾纏,被人恥笑的事。
趙幼苓就覺得,得了趙元棠的這分好,她或許也應該還上一分。
“阿姐。”
趙幼苓想著,喊了一聲,走到院子裡。
趙元棠聞聲快走了幾步,拉過她的手:“父王剛從宮裡回來,說是皇爺爺打算除夕家宴時能見見你。”
再幾日就是除夕。從前在京城的時候,每年除夕,天子就會在宮中設家宴,到的都是老趙家的子子孫孫和親近的姻親。
自來汴都後,天子幾乎年年都會在除夕當眾斥責廢太子,可沒罵兩句,想起廢太子和五皇子還遠在吐渾,又忍不住落淚。
如今廢太子被圈禁,五皇子好手好腳活著,想必今年的家宴氣氛不至於再像從前那樣壓抑。
“家宴?”趙幼苓問。
趙元棠顯然將她的反應當做驚奇,殷殷說道:“只是尋常家宴罷了,皇爺爺雖是天子,可你不必害怕,只當是在自己家中。若有什麼不明白的,當時我就坐你邊上,你看著我便是。”
趙幼苓幼時從未進過宮。
韶王當時那麼多子女,排到她都已經是十一,天子哪有那麼多的功夫,將兒子的十一個孩子一個個看過來,自然就有生母身份低微的幾個,被丟在府中,沒能在天子面前露臉的機會。
可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擔憂的,全不在意地點了頭。
趙元棠又與她細細說了不少江南過年時的風俗。直說的茶換了幾壺,趙元棠這才說罷,回自己的琳琅院去。
趙幼苓送她一段路,見她進了院子,這便轉身帶茯苓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