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步路,叫她意外地碰見了十郎。
“十一娘。”十郎喊住她,“你在外面,見過九娘嗎?”
“不曾見過。”趙幼苓答。
見十郎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知曉他是特地來找自己的,趙幼苓又道:“十哥當初是怎麼逃出來的?那時候,九姐就找不著了嗎?”
十郎羞愧:“京城破的時候,掖庭的人就根本沒人會管,大家為了保命逃出掖庭,看到哪裡人多就跟著往哪裡跑。我們跑出宮,跟著南逃的人一路走一路逃,這才到了汴都,僥幸活下命來。”
那種情況下,不少人家破人亡,最後只剩孤零零的一人。更何況像十郎這樣,當時年紀小,跟著人倉皇逃命,能活下來已經不易,哪裡可能還兼顧到九娘。
“十哥不要擔心,九姐吉人自有天相,興許在哪裡安然無恙活著。”趙幼苓輕聲細語道,“除夕當晚宮裡設宴,我才回王府,也不知往年宮裡設宴都有些什麼規矩,十哥能告訴我嗎?”
十郎內向,但還是仔細將一些規矩說了說,說完了,臉一紅,聲音輕輕的道:“我也……不常進宮,只怕說的這些,派不上什麼用場。”
他只在剛回王府時,被天子召見過一次,此後即便過年也都留在王府,並未再進過宮。
十郎的那些經驗,無論能不能用,趙幼苓都記在心裡。加上趙元棠和顧氏不時過來親自教導她一些宮裡的規矩,趙幼苓倒是安安心心地睡了幾晚。
除夕當天,趙幼苓清早就起來了。進宮要穿的衣裳前一天就已經由姑嫂兩人幫著挑了出來。
因要進宮,趙元棠還特地將身邊一個擅長妝容的丫鬟借給她。趙幼苓洗漱更衣罷,就由著那丫鬟在自己臉上塗了胭脂水粉,又戴了幾樣不誇張奪目,不會殿前失儀的首飾,這才算是全都打扮好了。
“用過早膳沒有?”因不用和崔氏請安,趙幼苓直接到了前院。文氏和魏氏都已經到了跟前,見她過來,笑著打了個聲招呼。
“已經吃過了。”趙幼苓和兩位側妃見禮。
離原本說好一道入宮的時辰還有三刻鐘,三人來得都有些早。沒等多久,陸續又來了幾人。
因是入宮的關系,王府能有資格跟著韶王進宮的,除了正妃外,就只有三位側妃和她們所出的子女。王府後宅裡的其他女人,身份低下,又暫無子女,便都只能留在府裡。
對比起剛過來,打扮得十分明豔的甄氏,文氏的打扮就顯得有些木訥老成,魏氏則中規中矩,不顯山露水。
趙幼苓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三位側妃,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隨即而來的趙臻和顧氏身上。
“昨夜睡得好嗎?”顧氏紅了臉,松開趙臻的手,幾步走到她跟前,“我頭回進宮的時候,連著兩夜不敢閉眼,生怕到時出醜。”
“睡得很好。”趙幼苓笑,看一眼趙臻,又對顧氏道,“嫂子今天氣色真好。這胭脂真好看。”
這話從一個未出嫁的小娘子嘴裡說出來,委實叫人瞠目結舌。
顧氏睜大了眼睛,臉頰通紅,顯然不知趙幼苓說的究竟是胭脂,還是看出了什麼。
她的反應著實逗笑了趙幼苓。
“怎麼笑得這麼開心?”趙元棠過來了,“十一娘在和嫂子說什麼呢?”
她穿著織金團花襦裙,外頭罩了白狐披風,襯得一張清麗的臉龐透出幾分嬌豔。
趙幼苓笑:“我誇嫂子的胭脂顏色好。”
趙元棠聞聲還真就去仔細看了看顧氏的臉:“嫂子這胭脂的確好看,是哪家鋪子的?回頭我也讓丫鬟去買些來用。”
她這麼說,顧氏的臉越發滾燙,趙幼苓笑得不能自己。
趙臻原本還站在一旁,見三人關系不錯,也跟著笑了笑,伸手拍拍趙幼苓的後腦勺:“胡鬧。”
說話間,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崔氏這時候才終於過來。
她穿了身猩紅色的鳳尾團花的褙子,同樣是狐裘披風,顏色卻是棕紅色,頭上還戴了不少赤金鑲翡翠的簪子,整個人看起來富麗堂皇極了。
和她一道過來的,還有個看著比趙幼苓小上幾歲的女孩兒,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趙幼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