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拂哭笑不得,這時候後悔顯然遲了。
趙幼苓知道他的擔心,手裡摺扇一轉,敲上他的肩頭:“表哥,你這前怕老虎後怕狼的,可是要耽誤了去詩會的功夫。再者,我大大方方的出現在人前,不做女兒姿態,又有幾人能認出我是女兒家?”
汴都山清水秀,自然滋養了無數美人。
這美人,說的不光是女人,更有兒郎。那些貌若潘安的俊秀郎君少年時,誰人不是曾被誤認作小娘子。即便是長大些,也仍舊不時鬧出這般笑話。
趙幼苓一身男裝,又落落大方,自然會被人認作模樣清秀俊逸的少年郎。
就算被認出是女兒身,都是前途未明的學子,誰又敢鬧出什麼事來。
詩會開在汴都東城的一處莊園內。傳聞這個莊園最早是前朝汴都出身的皇商為愛妻所建,因著妻子愛花,莊園四處種植花木,一年四季,花開不斷。因此得名“滿芳園”。
等到前朝覆滅,莊園就落到了後來的主人手中。如今已經歷經了四任主人,仍舊還和從前一樣,年年歲歲,滿園芬芳。
今年的詩會是由汴都知府之子主辦,受邀的都是汴都城中頗有才名計程車子。他又讓人城中尋覓一些看著才學不錯的學子,一併邀請了過來。
這樣的詩會,一來是放鬆來年赴考的學子們的心情,二來其實也是在互增有無。有了交情,日後入仕多少都會有些助力。
等馬車到了滿芳園,距離詩會約定的時間,還有寬裕。
知府姓高,主辦詩會的是三子和四子。雖說出身不低,兄弟倆卻絲毫不倨傲無禮,便是迎客也親自在園外等著。見馬車在門前停下,其中一人便端起笑臉迎了上來。
“高兄。”劉拂先下馬車,想要扶趙幼苓時,人已經自己扶著車框一躍而下,撣了撣衣袍,對著高四郎拱手問好。
劉拂哭笑不得,忙拱手道:“高兄許久不見,這是家裡的表弟,我帶他過來看一看湊湊熱鬧,還望高兄不要見怪。”他說完,有模有樣地同趙幼苓介紹了一下面前的青年,絲毫不像方才在馬車上已經仔細說過一遍的樣子。
高賀行四,已經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性情又素來跳脫,如今見了比自己明顯還小上幾歲,生得眉清目秀的趙幼苓,越發笑得燦爛,伸手就去拍她的肩膀,還沖著劉拂眨了眨眼。
“我還當是劉兄你突然開了竅,帶了哪家青樓的小娘子女扮男裝過來,竟然真是表弟不成。”
劉拂嚇了一跳。高賀的話並沒惡意,只是太過輕浮。
他下意識看趙幼苓,後者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唯獨沒有惱怒。
“高兄一大早是飲酒了不成,怎麼盡說胡話?”劉拂把趙幼苓往身邊一帶,笑道,“高兄是不是揹著家裡人又偷喝了什麼好酒?”
劉拂是在酒樓認識的高賀,自然知曉他貪杯,時常聞著酒香就開始醉。
高賀的那些兄長沒少跟知府老爹一起抽他,可高賀怎麼也改不了,明面上喝不成就背地裡喝。
他剛才隨口說的話,拿喝醉瞭解釋,倒也給了人一個臺階下。
高賀隨即回過神來,尷尬一笑,這才帶著人要往園裡走。
趙幼苓倒是不惱,跟上人就往臺階上走。
滿芳園門前有三道臺階,她才不過踩上第一道,便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
身旁高賀聞聲回頭,當即驚呼:“為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