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鬧劇結束得異常順利, 並沒有太多的反抗, 甚至到最後根本連反抗都不存在。
太子勢弱, 本就不是個有才幹的, 跟隨他闖進宮內的甲士們看到韶王和呼延騅輕松迎戰, 而太子只會倉皇大吼,心下早就涼了一片。
再看宮前血流成河,如甕中捉鼈一般被弓箭手團團包圍的自己,等親眼看著呼延騅沒有猶豫, 將叱利昆制服,取其收集,他們更不敢猶豫,立即丟盔棄甲,俯首臣服。
皇宮外, 趙臻、竇鳴、阿泰爾及幾位追隨了天子一輩子的老將軍, 負責看守皇宮外幾處大門。那些計劃攻進宮的太子兵馬都被他們擋在了外面。
廝殺聲無數, 驚得城中百姓一夜難免。
而乾湖的水已然染上了殷紅。
趙譽帶了人,兵分幾路, 將汴都城中參與逼宮一事的人家統統抓捕。
謀反是大罪, 足以株連九族,因此便是從兄弟或是家中族人,無論男女老少,一應抓捕。
天牢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已人滿為患。
而這一夜的喧鬧,似乎只是做了一夜的夢。
早朝依舊。
看著宮內還未洗刷的血跡, 看著坐在大殿上神采奕奕的天子,和立在殿下身上還帶著血汙的韶王等人。
朝臣們面面相覷,緩緩搖頭。
幾位閣老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問。可見著事了後始終未換去身上鎧甲的韶王和駙馬,不敢造次,只嚥下滿肚言語,等著天子的詔令。
成王敗寇。
太子果真還是敗了。
沒人知道韶王之前究竟做了多少準備,似乎太子才動了動嘴,他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到太子逼宮,他已經在方方面面準備好了應對之法。
有人守門,有人守城,有人正面迎敵,有人暗中伏擊。所有的事,就彷彿水到渠成一般,到了最後收網的時候。
天邊雲卷雲舒,驕陽漸漸顯露面龐。一夜未眠的侍衛們靜靜屹立在宮中各處,沾血的鎧甲邊沿映著淡淡晨光。
大殿內,天子已命胥九辭在殿中將太子趙灃的累累罪名道出。罄竹難書的罪行,清清楚楚擺放在了眾人的面前,天子要再度廢太子,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兩度廢太子,且廢的都是皇後所出。有大臣當場提出廢除皇後,從後宮中再選有德行的嬪妃為繼後。
有人說不如貴妃,也有人跳出來說貴妃出身戴家,戴家是戴罪之身,如何能讓貴妃為繼後。
所有人都吵吵鬧鬧的,就好像昨夜發生的根本不是宮變。
天子聽著這些人吵鬧,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放在從前,朝臣們吵成這個樣子,他早砸了奏疏,把人劈頭蓋臉罵上一頓。可現在,只覺得通體舒暢,大抵是因為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寶應二年發生的事,史官們必然會在史書上留下印記,是一筆帶過也好,還是濃墨重彩地詳寫也罷,後人必將知道,只這一年就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尤其是寶應二年的冬,太子趙灃謀反,趙灃當場被廢,天子念及父子一場,賜鴆酒一壺。另將東宮一眾女眷圈禁高牆,留下性命。
皇後戴氏雖因夫妻多年為由並未被廢,但宮中用度及身邊的太監宮女一應都被削減,與廢除無異。
就在賜死廢太子當日,朝廷頒下了天子的退位詔書。昭告天下,韶王趙檀立即以太子身份監國,三日之後舉行登基儀式。
詔書一下,不論是汴都的宗室公卿家,還是民間百姓,無不稱奇。
百姓們無所謂是誰登基,只要上位者能善待百姓即可,知道是韶王,多少心裡存了想念,盼著往後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至於宗室公卿家,則無一不是盼著能乘著東風,沾上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