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說:“我很早就將這東西準備好了,終於等到你來了。”
裡德爾示意黛玉開啟盒子,她的手指方碰到了金屬暗釦,那釦子便像感應到了什麼似的,自己彈開了,於是裡面的東西就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黛玉的視線。
那是根碧色的魔杖。
通體都是用玉做成的,尾端鑲了銀,握在手中冰冰涼涼的。
——看上去,莫名有些像林黛玉當時的那支簪子。
黛玉不禁驚嘆了聲,“真漂亮。”
裡德爾的眼角微彎,輕咳了一聲,“你揮一下試試看。”
黛玉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揮了一下魔杖。
自然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的。
裡德爾有些懊惱,早知道就應該把奧利凡德綁來——哦不,是請來做魔杖了。可是他又不想讓這種黛玉日日帶在身上的東西借他人之手。
黛玉看了眼裡德爾的臉色——雖然他已經十成十的不動聲色了。她想了想道:“許是我沒有學過你這裡的術法的緣故,要不你教教我,說不定就會了呢。”
倫敦常年不散的霧氣中凝了水珠,在日頭底下流光溢彩了起來,遠山上的樹木醉醺醺的,葉子上的水珠忽然成型,滾了下來——
裡德爾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的東方姑娘為什麼要這麼善解人意呢,為什麼總是能一眼看穿他呢,簡直讓他忍無可忍——忍不住要親一親她。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笑了起來,“我可不是個好老師,這你得知道。”
黛玉也先給裡德爾來了劑預防針,“嗯,沒關系,我也不是個好學生。”——畢竟她現在至少七天不能用術法呢不是。
對於大多數初到學校的小孩子而言,“學習”本身並不是個能讓他們高興起來的事情,當然,裡德爾除外。他推斷他的東方姑娘一定曾經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孩,可能不會喜歡枯燥無味的魔咒,便坐了下來,狀若無意地說道:“魔咒本身還是挺有意思的,我第一年到霍格沃茨——”他頓了一下,“挺高興能學魔咒的。結果那些老家夥告訴我,咒語只能在課堂上用,出了霍格沃茨就不行了,多掃興,是吧?而且,期末考試的時候,他們居然發給每人一張快一英裡長的卷子來考——純用手寫的那種。”
“所以,第一年,我的魔杖也當了回擺設。”
黛玉本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裡德爾這是在安慰她麼?而且還特意逗她開心?
絳珠仙子是個天生有靈根的,從沒有體會到幹巴巴背咒語的枯燥無趣,她也不在乎揮舞魔杖的時候沒有反應,所以裡德爾的擔心純屬多餘。但是黛玉還是覺著,窩心極了。
他怎麼這般溫柔啊。
黛玉笑吟吟地說:“背書寫字之類我倒是不怕的,只是聽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也是曾教過人的。”她的眼波流轉,補充道:“是個小姑娘。”
裡德爾假裝沒有聽見黛玉補上的這一句,黛玉接著說道:“我教她寫詩,要她先把王摩詰的五言律讀一百首,然後再讀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再將李青蓮的七言絕句讀一二百首——”裡德爾挑了挑眉,她笑道:“還沒完呢。還要將陶翁,大小謝,阮籍等人的詩都看一遍,至少一年才寫得。”
裡德爾的眸子攏著一層柔光,終於忍不住將手覆在了黛玉的發間。她的頭發軟軟的,像是一朵墨雲,輕撫的時候好像是從指間穿過的風,風裡都是香甜的氣息。他勾起唇角,說道:“那麼,你覺得,你學會魔咒要多久呢?”
裡德爾當然是希望她能學一輩子,他便能教她一輩子,反正,魔咒那麼多,一輩子那麼長。
沒想到黛玉“哦”了一聲,大言不慚道:“七天吧。”
她說的是實話……
裡德爾忍不住笑出聲來,“七天?”他抱著胳膊,“這麼有自信?”
黛玉覺著機會難得,便一挑眉道:“要不要打個賭?”
裡德爾自己都沒覺出來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寵溺,他含著笑問道:“好啊,賭什麼?”
他覺得自己贏定了,這簡直是送上門的福利。
黛玉本想讓他停手,不去傷害霍格沃茲的,但是這個賭約似乎不太夠分量。她自己其實也算是作弊了的,這樣好像不大厚道……便大方地把權利送給了裡德爾,“賭什麼都好,隨你。”
可是黛玉忘了她面前是條狡黠的蛇。
裡德爾慢條斯理地說:“我若贏了,你便陪我一輩子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黛玉點了點頭,反正她要渡他,肯定是要一直在他身邊的。
她笑道:“好啊。如果你輸了呢?”
裡德爾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東方姑娘就這麼答應了他,心口一窒,狂喜不由自主地充滿了身體,他忍不住一把拉過黛玉,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他的胳膊緊緊地圈住了她,喟嘆道:“我若輸了,就罰我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