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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5)

幾千年了。

幾千年,足夠人間滄海桑田,也足夠徹徹底底地忘記一個人。想必小蛇妖已修成一方仙君,哪裡還能瞧得見剛上九重天的小仙娥呢。

黛玉打定主意,要欺天帝一欺,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若是等到小蛇妖此世了了,天罰真落了身,怕是隻能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

她深吸了口氣,走到了廚房裡,準備去將鍋碗收拾幹淨。

黛玉抬手,小水流在半空中打著轉兒,她卻頓了頓,瞧著鍋底未盛下的一小層米粥,出了神。

這還是她幾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做吃食呢,就這麼棄了,委實浪費。況且,她也想知曉自己做出的吃食,究竟是何種味道的。

黛玉反過手來,水流在她的指尖凝成冰碗,鍋裡的粥聚成一線,落進碗中。冷粥在法力催動下溫熱起來,碗一點也沒融化。

黛玉嘗了一小口,呆愣了半晌,“……”

黛玉一揚手,冰碗和殘粥飛入了鍋中,打了個旋兒,消失不見,那鍋便光潔如新了。

她羞極,早知道就嘗嘗味道再給裡德爾拿過去了,他現如今還不知怎麼在樓上笑話她——黛玉又轉念一想,難吃才好呢!用此粥鎩鎩他的油嘴滑舌,看他再敢胡言亂語不。

她正賭氣,就聽得窗子“當當當”響了三聲。

黛玉循聲望過去,見裡德爾坐在窗臺上,側著身含著戲謔的淺笑望著她,曲起的手指未放下,就勢抬起,將掉落在額前的碎發隨意地撥到一邊去了。他按著窗臺的手底下還壓了根魔杖,黛玉微微詫異,難道西方的術法連她的咒術都能解得開麼?

她瞪了裡德爾一眼,轉身欲走,窗子“咔噠”一響,裡德爾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輕輕碰了碰黛玉的肩膀,低聲笑道:“開鎖咒,想學麼。”

黛玉轉過身來,抬起眼看他,還是忍不住起疑,問道:“你就是用這個咒語出門來的?”

裡德爾笑了,“門是出不來的,不過跳了兩次窗子——”

黛玉懊惱地“呀”了一聲,她忘記把窗子也鎖住了!

裡德爾抬手放在黛玉的後頸,將她按在自己的懷中,下巴擱在她的頭上,胳膊收的更緊了些,呢喃似的,“你不是說,如我所願麼,還躲什麼。”

裡德爾的心跳聲就在黛玉響得清楚,讓她莫名覺著安心極了。她的臉頰貼在裡德爾的胸膛上,說出的話便不必藉由耳傳到心裡去了。黛玉輕聲說:“我才沒有躲呢……”她的手指觸上了裡德爾的胸口,稍稍推了推,離著這樣近,聽到耳中如擂鼓,聲音實在是有些大了。然而那聲音卻沒有變小。

黛玉驚愕地低下頭去,看向自己心口。

她定了定神,笑道:“好啊,你教給我吧。不過說好了,我可不耐煩學,只許你教我一個月。”

裡德爾按著她的肩膀,低下頭去,額頭抵上了黛玉的額頭,“我可記得,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之前她又不知道用法術會被反噬……

黛玉不是很想再違一月之約,從前她覺著,五感沒了就沒了,左不過忍過一時,回離恨天就好了。可現在,她不願意了,每一刻都想好好地過。裡德爾身上的味道清甜,她想留著嗅覺,裡德爾的聲音低沉好聽,她想留著聽覺,失去雙眸已經讓她虧了不少了,瞧著裡德爾的輪廓也是模糊的。至於味覺——這個必須得留著,省得下回又做出這種粥來……

她忐忑地問道:“那粥……”

裡德爾勾起了唇,巧妙地說道:“我都喝了,一滴不剩。”

黛玉“啊”了一聲,覺著窩心極了。她只抿了一口就難受極了,裡德爾居然能喝下一整碗……

提起這粥,黛玉不免就想起了另一難以下嚥的,她問道:“你給我的藥,統共是要喝幾回的?”

那藥的味道與粥不分上下,黛玉想著,下回她也不抱怨藥難喝了。

裡德爾捧著黛玉的臉,“每日都要喝。”他嘆息般道:“我知道難喝,不過……”

裡德爾話音一轉,挑眉道:“這藥得一直喝到你痊癒。怕喝藥,就得照顧好自己。知道麼?”

黛玉心裡一暖,點了點頭,“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再問問裡德爾,他之前給出那樣的回答,或許是她那次問得太隱晦了,或許是他不願意在鄧布利多面前承認示弱……無論如何,只要這次他同她說實話,她就能放下心結,與他一同想想辦法。

黛玉輕聲問道:“我那個藥,是用烏槐木的葉子熬的,對吧?”

裡德爾心下一驚,難道黛玉知曉了他用血……

他謹慎地打量著黛玉的神色,點了點頭。

黛玉接著問道:“烏槐木的葉子,哪兒來的?”

裡德爾鬆了口氣,看來她不知道,是他多心了,便輕松道:“從一個不那麼討人喜歡的……嗯……朋友那兒拿的。”

黛玉推開了裡德爾,垂下了頭,“是什麼朋友?”

裡德爾皺了皺眉,“他?不提也罷,問他做什麼?”他伸手去摟黛玉,黛玉後退一步,閃了開來,裡德爾摟了個空。

黛玉說道:“我想,應該不是‘不提也罷’吧?”她扯了扯嘴角,“那所謂‘朋友’,是你隨口說來糊弄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