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木然地想,哦,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之前的那些……都是假象麼?那她的心動,算什麼?
她想,我一定是不難過的。明明之前還一直想把心動壓抑下去不是麼,現在……這又算什麼?為一個把她當做替代品的惡魔如此耗心耗力,值得麼?她本還想把裡德爾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已經做好了被抽去仙骨,打入輪回的準備,可是,值得麼?
黛玉問自己,值得麼?只是為了還債,值得麼?
……值得。
裡德爾的溫柔是假,可她的心動不是假的。
既然已經心動,便無所謂值得不值得。
左右也不會比抽去仙骨更糟了。
黛玉的喉嚨艱難地動了動,“……你關不住我的,你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看著我。”她平靜極了,冷靜地替他分析,“你既然不喜歡我,關著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裡德爾眼眸裡似有光閃動,黛玉一愣,他是……要哭麼……
旋即,她的脖頸一緊,裡德爾的手上加了力道,冷漠地說道:“是啊,我不可能一直看著你。”他殘忍地笑,“你不是不願意我殺人麼,你逃一次,我就殺鳳凰社一人。”
“鳳凰社的人不夠,還有霍格沃茲,霍格沃茲再不夠,還有天下人!”裡德爾盯著黛玉,慢慢勾起唇角,“你逃吧,我隨你逃。”
黛玉斂眸,方才……她應該是看錯了。
可……她本也沒想離開裡德爾的。黛玉沉默了一會兒,“好,我不逃。”她抬眼看他,“你保證,不要去殺人。”
裡德爾咬了咬牙,黛玉果然根本不在乎他!鳳凰社的人一直密謀著要殺了他,黛玉卻——她現在可能巴不得要他死呢!
他驀地松開了手,澀然道:“我還以為,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新鮮冰涼的空氣陡然湧入腹腔,如霜刀相侵,黛玉渾身冰冷,捂著胸口輕咳起來,裡德爾眼角一跳,伸手去扶黛玉,又握緊了拳,收了回來。
黛玉的衣裳在方才的掙紮中有些鬆了,她此時彎著腰,懷中揣著的東西便掉了出來——“叮”一聲響。
是小蛇妖的靈珠。
在這幾日黛玉靈力的滋養之下,那珠子不複暗沉,表層剔透了起來,能清晰地瞧見裡面有條黑色的小蛇在靜靜臥著。
黛玉苦笑了一下,終於還有件事有些進展,沒那麼糟糕。
她俯身去撿,裡德爾卻先她一步將珠子拿在了手中,他面色陰鬱,這珠子中的蛇和那天同黛玉說話的白衣人所化的黑蛇,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裡德爾冷笑一聲,厲聲問道:“珠子是誰給你的?”
天機不可洩,黛玉抿了抿唇,“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裡德爾的手慢慢縮緊,“我就知道。”
他死死握著那珠子,突然發狠,高高地舉起手,將那珠子摔下!
黛玉瞳孔一縮,面色空白了一瞬。雖然靈珠不會輕易被摔壞,但那是小蛇妖他自己的靈珠,他若是有意去毀,靈珠定然會碎的!
她來不及去用術法,下意識地撲過去接,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腳腕扭了一下。裡德爾目光一凝,靈珠停在了半空。
他慢慢地說道:“一顆珠子而已,你就這麼在乎麼?”
黛玉心底突然彌漫上來一陣委屈,她咬住了下唇,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膝蓋和腳腕火辣辣的疼。
黛玉撐著地,欲站起身來,腳腕卻針紮一般,她痛呼一聲,向地面摔去。
意料之外地,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黛玉驚愕地抬頭看著裡德爾,他把珠子塞到了黛玉手心,冷哼道:“不過一個破玻璃球,你要就還你。”
裡德爾好似緊咬著牙,下頜繃著,撈起黛玉的膝彎,將她打橫抱起。
“幻影移形。”
裡德爾把黛玉放到床上,冷冷道:“你就在這待著。”
語罷,轉身就走了。